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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承(163)

林森柏的口水都给趴趴熊洗三遍澡了他们还没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标题党,承作为过渡篇,这就够长了,一直波澜不惊的,乃们看着也不嫌腻么?反正酥是压节奏压腻了,而且真要是写一百万字的承,那么多铺垫,转还不得转出一千万字来...那合估计只能有一句话了:主角已累死,有事就烧纸,小事可招魂,大事需挖坟。

☆、老头儿Ⅲ

等一切再次恢复正常,厅里就没有了别的人。钟鼓罄钵散去后,偌大一个湖心亭便显得静谧压抑起来。外间的桥侧有一双水漏,每三分钟一次,轮流点打垫石,发出闷脆的笃笃声,有一声没一声。

熬到这会儿,那对歪脖子鹤都睡觉了厅里的人却还清醒着——林森柏眯了一会儿,腰也不酸了头也不疼了,整个人神清气爽七窍皆开宛如站在高岗上,再喝一口芙蓉茶,又苦又涩想吐没敢吐硬憋着咽下去,浑身汗毛顿时倒立就跟吃了芥末一样,愈发振奋清醒。

“独孤老,小刘前一段找我时我在抗灾,回来后因为身体的缘故也只给他收拾了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郝君裔满不在乎地将被林森柏濡以沫的裤腿卷起来,裸着两条小腿抱膝坐在榻上,尾骨太尖,她坐不太稳,偶尔会晃一晃。

对面小老头戴着半黑框半银丝的眼镜,一张脸上相由心生地写着两个大字“好人”,这就是郝君裔口中的独孤老。

独孤老对外、对护照、对身份证户口本都不姓独孤,姓刘,只是他家学源远流长很长太长,以至于要追溯到鲜卑族的姓氏族谱上去,他的祖辈和他都一直坚持说自己姓独孤,要不是搞革命,他才不承认自己姓刘——这是他为新中国的牺牲之一,党认,毕竟他是党内为数不多还肯认个不光彩祖宗的人。偶尔需要团结少数民族时,他是能派出去的。

鲜卑族灭了灭了,顺了顺了,骨子里的荣耀还在,谁也不能否认这个民族曾经兴盛一时。

只是从他这儿起,除了私人场合,他和他的儿子孙子再不能提——鲜卑族独孤姓在他们家这一支绝了,不能烧香不能建庙,再提就是别的党派的事,党只管保你一世富贵儿孙满堂兴隆长盛,方式是系统内的互助。目前系统内的事就是欧老先生的事,系统内的互助就是欧老先生门生间的互助。

美国有胡佛,中国其实也有,只是美国希望世界知道他们有一个特务之王名叫胡佛,中国恨不能不让人知道我都有什么。李烈农?哦,他过世了呀...还有谁?谁?没有嘛...所以胡佛活不到九十。才华横溢,众矢之的,终不能长久。

“我这个大儿子,是我没有好好教养,成天给我惹是生非。”独孤老在隔间泄了一番“元气”,整个人都像瘦弱皱褶了一圈,身躯岣嵝起来几乎楚楚可怜,幸而面色一时红光,天庭始终饱满,还可以在荧幕前为人民服务,“第二回离了后,这你也知道,你朋友我不当外人,直说吧,之后我忙自己的事情,很长时间出于这样那样的因素,不是没能力,而是不方便顾及他。好在以前他小,也没给我惹出什么大祸,”搓搓茶碗盖子,不喝,脑袋似不支般歪着,“他懂事来就不在我身边,十几年老宅子里他们孤苦无依我却只知道埋头苦干,这些年在他娘家那边儿不知堆积了多少怨恨...现在他长大了,潜移默化觉得我亏欠他。是,我这个当爸爸的是欠了他,可我能给他什么?怎么给?一下子都给了他,怕他狂妄自大要出事,细水长流地给他,他又跑你那儿去讨...他非是恨毒了我才会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情。”

性兴奋过后,人的思维逻辑会出现短暂混乱,这个鲜卑族人也不例外。但这并不影响郝君裔理解他、关怀他、爱护他。

“独孤老言重了。小刘只是找我拆了笔钱而已,钱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您不用放在心上。”郝君裔眯起那双秃鹫般的眼睛,身形又晃了晃,“不过我打算给您引荐的这二位,就是要彻底替您解决‘怎么给’这个问题的。师烨裳,”郝君裔指指右边,“林森柏”郝君裔指指左边,“玩钱,这两位都是高手,师小姐善守,林小姐善攻,她们能力几何就不说了,我们是多年朋友,她们的人品至少我信得过。说句您可能不大爱听的话,即便您百年之后,小刘也只会比现在富裕,不会比现在不如。”

在座几位除了欧老先生之外,都与鲜卑人有着类似的顾虑,一听郝君裔给介绍的是这号良人,顿时都来了兴趣:财技高手好找,以他们今日,随手一抓就是一把,然而信得过的没有几个,更难得是郝君裔肯为之背书,这至少说明,只要郝君裔不造反,郝家不作死,党内不作乱,国家不灭亡,那就一切不用愁。毕竟挖树连着根。

“我呢,您老知道,我之所以到现在还好好活着,半是因为祖荫,半是因为老师,我自己是没有什么能耐的。不像师小姐一肩挑着两个百年企业马上还要接手父业,也不像林小姐年纪轻轻就白手起家堪称商场传奇。小刘的事在我这儿只能治标,她们却能治本。不过...”她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卖关子,林森柏马上发现对面那几位都不动声色地微微转动了眼珠子,视线都往她身上聚拢而去,“有些事情需要计议长远,最近她二位也有些自己的事儿要忙,等等,等您有了大概的想法后再说不迟。”

话到这里已经足够清透,众人见郝君裔没兴趣往下再说,便各自怀着心肠就此浅聊开去。华端竹惯来招老人家喜欢,期间就坐在欧老先生身边陪他喝茶讲古,剩下三位你一言我一语问得林森柏和师烨裳不可开交,场面虽不热闹,倒也不似之前突兀阴郁了。

不多时,所谓“郭老”姗姗来迟,三更半夜一身牌瘾犹如虫蚁,咬得他进门就叫,“老师好!哎哟诶,知道八缺一我连曾孙都没哄睡就跑过来了,够意思吧?快快快!今晚我非打它个十圈八圈不可,这半年差点儿没把我给憋坏咯!要不是小郝给老太婆打电话说老师有事儿找我商量,她还不放我出来呢!谢谢老师!”

眼见他急到如此地步,众人唯有欣然起身向牌桌,方才的话题立刻收得滴水不漏——师烨裳和林森柏对视一眼,心里多少明白这位跟这几位不是一伙儿的,至少在利益方面吃不到一个锅里去,就干脆连自我介绍都免了,反正她们知道他是谁,至于别的...他想知道的总会知道。

“端竹,你去做八个位签,”郝君裔嘱咐完了才想起来问,“会做吗?”

这种场合下打麻将自然不像在家里,风水位不是乱坐的,要么摇骰要么抽签。郝君裔觉得华端竹从小远离黄赌毒,大概是不会做的,没想到华端竹立马就从与欧老先生共享的茶几上取了一个盛着八颗小纸团的盘子过来,“太爷爷教我做好了,我去拿个签盒放进去就行。”

郝君裔捏起一颗,捻了捻便丢回盘中,偏头对欧老先生眯眯笑道:“您不是总说不入门不传经么?怎么到她这儿您就偏心了?这捏一串我们谁也不知道的码,一会儿签子进了暗箱我们再怎么挑三拣四也没法儿弄清您的意思啊。”

白了郝君裔一眼,欧老先生趿拉着拖鞋往牌桌去,随便挑了把椅子一坐,“你们不需要懂我意思,她懂就行。一会儿我的签小竹子替我抽,我要是挪个位置,今后我管你们叫老师。”席间他年岁最大,自然他是头签,一箱子做好标记的小球,别管他要考验谁,要牺牲谁,只要他有这个想法和手段,谁也拿他没办法。

他那群徒弟们兴许早看惯了他撒娇耍赖不要脸,闻言只是各自抬眉袖手一旁等抽签,并不像师烨裳和林森柏那样浑身汗毛倒立胃中食物翻涌。

尤其是林森柏。这一夜她过得堪称三观尽毁,节操不复,如果生命还能重来一次,她只想对自己说,这辈子我自我了断的原因是我看见了自己九十岁时会有多奇葩,与其如此,不如趁早投胎,钱隶筠,苦了你了,你忍我这么久都没当我面吐出来,下辈子——等一下,古老的哲人说过,我那么帅我不能死,否则留下身后这么一大堆好东西,让别人花我的钱,住我的房,开我的车,睡我的老婆打我的娃还砍我的树吃我的猪?!阿去你娘的下辈子!劳资这辈子改还不行么?!

再等一下,重点也不在这里,让我想想,刚才他那语气似曾相识,尤其那个句型:我要是xxx,今后我xxx...

林森柏偷偷瞄向师烨裳,师烨裳刚好也瞥了她一眼。回想起数小时前遭受的折磨,林森柏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找个能强制消除记忆的方法,自己今后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戒酒,二,自尽,以免遭受比死更惨痛的折磨。

......

至此,内容丰富格调高雅情节紧凑的一天在此起彼伏的啪、啪、红中、杠、糊,以及喀拉拉拉拉拉拉声中落下帷幕,没有想象中暗室认干爹的暧昧情境,也没有在人民大会堂里握手的壮观场面,林森柏和师烨裳甚至被郝君裔摆上台面狠狠地利用了一次,今后可能还有两次三次无数次。但她们得到的或许会更多。

这样的引荐,从一开始就不是师林二人想象得到的,后来自然收获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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