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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陌上桑(83)+番外

转瞬间,十年过去了。我积攒了一笔钱财,我决定回国,要回我的女儿。尽管安红从不多说什么,可是我知道,小小过得不好。我的心绞得痛彻心肺。

我已经等不及了,医生告诉我,长期的积劳,我得了胃癌。

我终于又回到中国。上次我回来的时候,是一个垂髫少女,现在的我,已到中年,病魔缠身,心事重重。

我没有去见何临甫。

有天总忘记,当初竟以为爱到死。

前尘旧事,忘掉总比记得好。

还好,我有女儿。

我终于又见到了俞澄邦。他对我的突然出现仿佛并不意外,他只是冷冷地:“你来做什么?”我将那张支票推到他面前,直截了当地:“我要桑筱。”他冷眼看了一会儿,我可以看出他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但最终,他还是点上了一支烟,跷起二郎腿:“你不是已经不要她很久了吗?

我忍住胃部传来的阵阵不适,冷冷地:“俞澄邦,开出你的条件。”我从没有错看他的本性。

他居然眯起眼笑了:“我的条件?”他朝天喷了一口烟圈,“我的条件十年前不就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只可惜,被你弃如破帚。而你,现在才想起来跟我讲条件,不嫌太晚么?”

我还是不看他:“据我所知,俞家现在的财政状况很不好,我带来的钱虽然不足以让你们完全脱困,但用来转圜一段时间还是绰绰有余,”我站了起来,“你考虑一下,我可以等。”

我并没有等太长时间,三天后,俞氏兄弟一起来找我。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一坐下来,俞定邦就开门见山地:“梅若棠,我们考虑过你的提议,但是,有一些小问题。”

我安静地坐着,等待他的下文。俞澄邦自己不开口,而由老谋深算的俞定邦出面,看来他们早就盘算好了。

他喝了一口茶,慢腾腾地:“说起来桑筱在俞家已经生活十年了,大家相处了这么久,你贸贸然说一句想领回女儿我们就得双手奉上,这似乎也不通情理对不对?”

我默然,鄙夷。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桑筱是唯一的,可以跟我讨价还价的筹码。从我回来的那天起,他们把她藏得严严实实,我去过她们学校几次,却始终没能看到她。同学们说,这几天,堂姐一直跟她一起。

良久沉默之后,我清晰而简单地:“还要什么?”

俞定邦微笑,略带赞赏地:“好,我就是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他仍旧低头,看向杯中旋转的茶叶,仿佛永远看不够般,“听说你在英国那边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他顿了顿,仅仅几秒,已经足够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也低头,茶叶很苦,令我无限清醒:“要几幅?”

对绘画的人来说,画作是生命。我可以舍命。

他点点头:“好,”他眯起眼,简单地,“二十幅。”我也简单地:“好。”我起身,“我回英国,立刻邮过来。”我始终不看俞澄邦,一个字一个字地,“希望我下次再来的时候,只看到桑筱一个人。”

我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按俞定邦的要求选好画,邮了过来。而就在我要动身的时候,我开始大口大口咳血。医生告诉我,如果现在手术,至少可以延长三至五年寿命,如果不,则三至五个月。

我宁可少活,也要早日见到我的女儿。

可是,方安航拦住我,他比我小,可远比我冷静:“你若真爱桑筱,就应该为她珍惜生命,而不是意气用事。”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我可以回国。”我看着他。是,他已经毕业,国内有多所大学愿意聘请他。可是,他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不可以接受如此馈赠。我强硬拒绝,而他比我更强硬反驳:“若棠,总有什么你不可以左右。”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说得这么直白。

我虚弱地躺在病c黄上,看着他微笑。我是不是该庆幸,在我十年来苍白不堪的人生中,竟然还能碰到这么重情重义的男人。

我清晰地:“不,”我伸手握住他,“如果这世上还有两个字叫做侥幸,我希望能跟你一起见到她。”

我终于同意留下来动手术,方安航一直陪着我。后来,我不能动弹地躺在病c黄上,他飞回中国,找机会接近桑筱,并偷拍些照片回来给我看。

第二次,他回来的时候,带来一个消息:“若棠,我要告诉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