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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天香:北宋女官香药帝国(140)

赵佶听得意态萧索,末了只问她:“你还想着十二哥?”

蕙罗一怔,答道:“此事与蔡王无关。有没有他,我都是这样想。”

“那你也不用犹豫这一下罢。”赵佶冷笑,抛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被处罚的两名司膳内人是掌膳刘韵奴下属,既闯此大祸,刘韵奴亦不敢安然自处,当日午后便脱簪跣足,不着外衣,跪在福宁殿前席藁待罪。

宫正报告赵佶说,已拷问过那两位司膳内人,她们均称此事与刘韵奴无关。赵佶不置可否,起初也未对刘韵奴做什么指示,任她在殿外跪了一个多时辰,听说她被冬十月的寒风吹得晕厥于地,才徐徐走过去看了看,示意侍女扶起她,再对宫正道:“若她果真与此事无牵连,倒不必加以刑罚。只是那两人毕竟是她管的,她难辞其咎。削去她职务,是逐到玉津园、瑶华宫或西京大内,你们自己看着办罢。”

宫正尚未应声,那刚刚睁开眼的刘韵奴忽然激动起来,挣脱侍女扶掖,扑倒在地,膝行数步靠近赵佶,连连伏拜,又不时含泪仰视赵佶,带着泣声乞求道:“官家,不要逐我出宫。只要留下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要把我逐出去……”

赵佶漠然不理,转身想走,刘韵奴却急急趋前,一把扯住了他后裾,继续苦苦哀求:“官家,官家,让我留下来,我能扫地,洗衣,只要不逐我出去,让我打扫圊室都可以……”

听到最后一句,赵佶不由嗤笑,自己猛扯后裾,摆脱她掌控,阔步走开。

刘韵奴绝望悲泣,依然想向前追去,两名内侍过来拉住她,另一名内侍持鞭,“霍”地一声,重重抽在她肩背上,顿时衣衫迸裂,血痕乍现。而刘韵奴竟如毫无知觉,浑不管背部伤势,双手奋力向前伸,像在尽全力捕捉最后一丝希望,泪流满面地只是唤:“官家,留下我,官家,留下我……”

赵佶倒有两分好奇了,回首顾她,问:“禁中有什么好,让你拼了命也要留下来?”

刘韵奴举目热烈地看着他,脱口而出:“因为,如果被逐出去,就再也见不到官家。”

心好似被这话轻撞了一下,赵佶眸光一滞,负手踱步回去,垂目视她:“你希望经常见到我?”

刘韵奴一愣,起初被恐惧和绝望掩盖的羞涩感悄然回来,脸止不住地烧红了。但在赵佶注视下,她还是坚定地颔首,表达了那万难启齿的心意,“是的,见到官家,对我来说,是最快乐和最值得期待的事。”

赵佶淡淡牵出一点笑意,又问:“如果我看不见你呢?”

刘韵奴道:“我会默默为官家料理好膳食,这些食品若能令官家愉悦,便等于官家感受到了我的心意,就算官家看不见我,我也是开心的。”

赵佶又问:“如果我对别的女子好,忽视你,冷落你呢?”

刘韵奴道:“官家喜欢别的女子,必然是她们有我没有的优点,我也会像官家一样欣赏她们,喜欢她们。如果能学会她们的优点自然是好,如果学不会,我也会努力让明天的我比今天好,那么官家再见我,或许不会再觉碍眼罢。”

赵佶笑意加深,问话的声音也柔和许多:“如果我让你做你职责以外的事呢?”

刘韵奴诚恳作答:“听从官家的话,就是我的职责,万事皆可,何分内外?”

赵佶俯身,托起她下巴,仔细端详她柔美秀气,带着可怜兮兮神情的小脸,微笑着提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有个人对你比我对你好,我许你出宫,你会跟他走么?”

刘韵奴决然摇头,轻声道:“对我来说,天地间惟有官家一人,我只见官家,哪会再遇他人。”

赵佶满意地放开她,看看她背上伤痕以及被冻得通红的裸足,不由流露怜惜之意,吩咐侍女取来一件衣裳,亲自披在刘韵奴肩上,命人扶她回去疗伤。

翌日,他向皇后提议,迁掌膳刘韵奴为典膳。从此赵佶常让刘韵奴相随左右,赐予阁分,有如蕙罗当初情形,而对蕙罗倒减少了宣召次数和相处时间,往往只是晨昏梳洗时见,临帖同游之类很少再提。

蕙罗由此拾回原本相对平静的生活,没有太多人奉承,也几乎没人再明里暗里地使坏,她倒是感觉松了口气,开始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司饰司事务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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