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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川(74)

电话里一直有杂音,但他的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凌意这个人就是这样,看似软弱,内里却蕴藏绝对的坚韧,像是骨缝里生出的荆棘丛。

厉醒川紧绷的肩膀一松:“整天怕这怕那,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说的人无心,听的人却如同中奖。

凌意浓浓鼻音里闷着开心:“那我就是怕啊,除非你一直在我身边。”

“真服了你。”恋爱中的厉醒川竟也有些毛躁气息,“烧退了没有。”

“退了,36度5,不过有点拉肚子。”

“着凉了。”

“不是着凉了,你明明知道。”

厉醒川这时候倒嘴拙:“不知道。”

凌意也不逼他,淡淡一笑,轻声道:“昨晚你看没看见我肚子上的疤,好难看是不是。”

那是捐肝手术留的,不过昨晚没开灯,厉醒川根本也没留意。

那种时候谁还留意那个。

“没注意。”

“怎么可能,你手都摸到了。”凌意的声音关在被子里,也知道这些话旁人听不得。

“等这次的伤口好了,我想去除疤。”

厉醒川这时已经退回床上坐着,手肘松松地搭在弯曲的膝盖上,不徐不疾地回:“有什么好除的。”

“那么难看,你不在乎?”

“你人都那么难看了,还在乎多道疤?”

凌意哑口无言:“……好吧。”

厉醒川肝纡气顺。

“哪天出院。”

“再过四五天吧,医生说还要观察。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想我吗?”

“……”

“不回答是什么意思。”

“你话怎么那么多。”

凌意轻飘飘的:“恼羞成怒了。”

过了这句话,两人就默契地停止肉麻。

电话粥一直煲了半个多小时,挂断后手机都发烫。

不多时谢思昀居然接棒打来:“跟谁聊呢聊这么久,我打两次两次都占线。”

厉醒川靠坐床头,淡淡道:“除了他还能跟谁。”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醒川嘴里的“他”字指代的就是凌意,他们宿舍的人都知道。

“差不多得了,不就是谈个恋爱吗,别整天刺激我刺激个没完。”

厉醒川没事人一样,理了理头发:“是你问我,我才说的。”

“……我就多余一问。不跟你扯了,你现在在哪儿,在临江?”

“嗯。”

“在临江就行。前两天朋友给我推了个剧,成了。正好老易也考完研了,我打算请宿舍几个搓一顿。”

老易是他们寝室长,是个爱写现代诗的,开口闭口文绉绉,也比他们大两岁。

“拿到钱了?”厉醒川问。

“没那么快,不过已经打了20%的预付款,人家也知道体恤我这个贫穷个体户。”

“仔细看看合同,别让人骗了。”

“就你谨慎,我也不傻好吧。吃饭的地方你们挑,时间就下周五晚上,怎么样?”

“我无所谓。”

“就知道你给不出什么意见。”谢思昀心情大好,“对了,到时候把凌意也叫来,反正他跟咱们宿舍的人都熟。”

“叫他做什么。”

“你跟人好了这么久,给我们正式介绍介绍怎么了?再说老易也带媳妇儿,又不止你一个,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

厉醒川想了想,手从膝盖上拿下去:“下周五不行,他人不舒服。”

“怎么了?”

“病了。”

“那就再晚点儿?要不干脆就开学第一周的周末吧,你问问他有空没有。”

“他可能要打工。”

“我说你一个官宦子弟富二代,能不能别让媳妇儿天天在外面勤工俭学啊,我都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别看。”

利索地挂断电话,厉醒川继续将图画完。

很晚才给凌意发消息:“开学第一个周末,把时间空出来。”

没想到凌意模模糊糊的,居然回了条语音:“干什么呀,约会?”

呢喃的嗓音让厉醒川喉咙发紧。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谁喜欢谁多一点

转眼年关已过,学子们纷纷返校。

这段时间凌意几乎每天都跟厉醒川讲电话,长的时候能打半个多小时,短的也有五六分钟。不过他回来的那天厉醒川正好有事,第二天两人才见上面。

然后就一连在宾馆住了三天。

伤痊愈得差不多了,可以适当放纵。新伤叠旧伤,凌意肚子上的疤痕更加明显。有天晚上厉醒川强行开着灯做,房间里寒毛都恨不能看得一清二楚。凌意拿手挡疤,厉醒川就把他的手拿开,他再挡,再拿开。

据说这是脱敏疗法,凌意也不知是真是假,梦里不知身是客。

后来回到学校,一个忙毕设一个忙画画,又有好几天没见面。到约定聚餐的前一晚,厉醒川才告诉凌意,第二天是他们宿舍的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