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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129)+番外

“而今,我却更担心那位长乐王妃。”

又看向在座的几位中军将领,蹙眉道:“你等耐心提防着长乐王妃一些。长乐王此人狼子野心,心狠手辣,开战前夕竟然将自己妻子送至上京……”

“能做出这种事,以自己妻子为饵,”全珏冷笑道,“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的?”

“老夫心里实在有些不安。”

窗外,更鼓沉沉,烛火照着窗牖,反射出泠泠的寒光来。

月天一色,虽至夜半,却依然打眼得恍若白昼。

忽而有人开了口,迟疑地问。

“荆州兵精粮足,如今上京可调配的宿卫亲兵不过两三余万……若是……”

缄默良久,终是将这一句话说了出来。

“若此战输了怎么办?”

寒风吹动窗子,呼啦一声倒灌入室内,吹动烛火打着旋儿飘摇不止。

寒光照得未消融的残雪亮堂堂的一片,众人心里也是如明镜般,心知肚明,微生寒意。

大雍建国以来,历经战乱,“国政迭移于乱人,禁兵外散于四方”。

王城宿卫寡弱,四军、五校不少将领皆是“有将无兵”,宿卫中军除“二卫”外已形同虚设。

整个上京,所能支配的中军总兵力不过两三余万人。

他们毕竟只是文臣,而非武将,手下无兵可用,就算磨烂了嘴皮子也无济于事。

众人沉默了一瞬。

“我看,长乐王若是真……”对方含糊道,“也不失为一个明主。”

“此事休要再提了,你我都是陛下心腹重臣,岂能说这种话。陛下再顽劣,也是先皇嫡子,更是你我等人的君主。”

“牧行简此人明达善谋,能断大事,宏略大度,有帝王之量。但此人好大喜功,重名。”

“他得位不正,又以自己妻子为饵,可谓小人行径。即位后必想方设法作出一番事业来,来堵住悠悠众口,以此向天下宣告,自己才是真龙天子。”

“只是如今大雍已经不起他这般折腾……”

牧临川他折腾来折腾去,总归是折腾这些吃得肥头大耳的门阀士族,对着这些假名士开刀。虽然说不上是爱民如子吧,却也不是那等为了满足自己穷奢极欲,而压榨百姓的暴君。

相反,他物质欲望可谓是淡到了极点,不论是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在他眼里几乎没有分文区别。

若是有人能引导他向善,未尝不会长成个明君。

“陛下虽顽劣不堪,却心思明澈,早早看出国朝弊病。”

知晓国之大蠹,无非豪门,便有意制裁门阀,推行一统。

这点也表现在牧临川这些心腹的身份上,他们大多有个共同特点,要不是出生寒门,要不就是末等士族,亦或者是像刘季舒之流心怀天下的名士,更甚者,乃有才无德之辈,牧临川重才轻德,主张唯才是举。其心腹德行、才学、出生都能称得上一句五花八门,这点倒颇有些魏武帝的遗风。

牧家一向服膺儒教,牧临川此举触及豪强利益,引起了不少豪门士族的强烈反对。

只是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国朝危在旦夕,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

入了春,上京便开始多雨了。

春雨如油,缠缠绵绵,一连下了数日。

这是南方才有的风流柔媚。

张嵩提着个食盒,快步行走在宫道上,进殿的时候,掸了掸袖子上的湿痕。

脱了鞋,只着袜踩在冰冷的地砖上。一眼便看到了面色苍白,眉眼倦怠,坐在被褥间的少年天子。

少年腿已经好了泰半,不过依然是肌肤胜雪,脸颊泛着病态的潮红。

这一日倒没阴阳怪气地问王后的动向了,竟然破天荒地地在处理政务。

张嵩堆出满脸笑来,端了食盒上前道:“陛下还不睡吗?”

“王异,”牧临川冷笑着往地上砸了卷竹简下来,“孤早晚知晓他定要与堂兄勾搭在一处。”

张嵩忙上前捡起竹简,展开一看,只见得“湘州刺史王异”这明晃晃的六个大字。

思及湘州与荆州之间那暧昧的地理位置,张嵩不寒而栗道:“王异与长乐王殿下——”

“他既然想要这王位,孤给他就是了。”少年眼里闪过一阵厌恶之意。

张嵩心中陡然一惊:“陛下慎言。陛下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王后考虑。”

“你当牧行简想篡位,是孤想阻止就能阻止得了的吗?就算孤累死在了这些案牍之中,也阻止不了他。”

牧临川倒是从容,揭开了食盒,夹了一筷子肉送入口中,嚼了嚼。眉眼看不出丁点儿惧意来,甚至还隐隐有些兴奋。

他就等着这一天到来,这几乎使他为之战栗。

“孤这些年杀了不少人吧,又起用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