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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238)+番外

一进城,孙循就摘了兜鍪夹在腋下,露出了染血的须髯。

这五年来,他四处征战,非但没显老态,反而愈发显得姿容雄伟,意气风发。一双虎目灼灼有神,叫人不敢直视。

使臣上前毕恭毕敬道:“陛下闻将军回城,特地在府衙设宴为将军接风洗尘。”

孙循一手执缰绳,稳坐在马背上,也不下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来使大笑道:“哈哈哈还是陛下体恤我这一身老骨头,烦请替老夫谢过陛下,并转告陛下,老夫这就过去。”

待那使者一走,孙循陡然拉下脸来,转头对身后的心腹部将道。

“哼,这小子今日设宴请我,想必没安什么好心。”

“你们几个待会儿都机警着点儿。”

一进府衙,便有仆从上前,低眉顺眼地请孙循解甲去兵。

这本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孙循心存警惕,又如何肯答应。

仆从倒也不勉强,闻言直接就退到了道旁,孙循心中更加狐疑。

来到堂前的时候,牧临川那小疯子却已经早早等着了。

五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改头换面。

他刚满十七就被赶下了王位,五年已过,如今已二十二岁有余。

坐下众人或饮酒或喧笑。唯独牧临川俨然上坐,他一袭黑色曳地素面长袍,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花纹,神情冷淡。

二十二岁的牧临川高鼻深目,面色苍白如昔,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却眉眼枯淡,人望而畏之。

见到孙循,这才一手撑着脑袋,挑起个有些散漫的笑来。

“孤的大将军回来了?”

孙循快步上前,腰侧铠甲与长剑相撞出当啷之声。

“老臣拜见陛下。”

“将军免礼。”牧临川笑着伸手指了指席间,“将军出征前,孤与将军有约,等将军得胜归来之时,必备下美酒佳肴为将军接风洗尘。”

孙循道过谢,一身重铠,如磐石般端坐席间,大口饮酒大口吃肉,状似豪迈洒脱,眼角余光却小心觑着四周,然而一直到酒足饭饱之际,都未有变故发生。

他提心吊胆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鸿门宴更是毫无踪迹。

歌女们依然歌喉婉转,舞袖蹁跹。席间牧临川倒是一杯又一杯,含笑着敬他酒,给足了他的面子。

孙循又惊又疑,难不成这小疯子当真只是为了给自己接风洗尘?

孙景之死是深埋于两人心底的一根刺,彼时他碍于牧临川与焦涿两人,只好强颜欢笑,硬生生打落牙齿和血吞,转眼之间,五年过去了,两人之间仇怨非但未消,反倒愈演愈烈。

许是酒喝得太多了,察觉到腹中微涨,孙循起身离席前往茅厕解手。

也就在这一瞬间,变故突然发生了。

一泡尿还没尿完,门突然被“砰”地一声撞开!

石黑忽然带着几个手持长柄大斧的重甲步兵忽然从两侧鱼贯而入!

孙循裤子都没提起,大惊失色地看着眼前这十几个重甲士,人在这种情况下,很难还会保有胆气。

孙循几乎是大惊失色,心念电转间,知道自己完了。

这小疯子果真没安好心!这忘恩负义的狼崽子!

他虽然心存了戒备,赴宴之前没有解甲,可这长柄大斧却是专门对付这一身铠甲的!

他这一身铠甲寻常刀剑等闲伤不了他,可这大斧不一样,大斧这一锤,非死即伤。

孙循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忙拜伏于地,连声哀求弃命。

“陛下误会于我了!”

“陛下误会于我了!”

然而石黑来之前就得了牧临川的命令,哪里会给孙循说话的机会。

他面色阴沉,一声不吭地走上前,身后甲士随行。

孙循终于忍不住了,失声低呼道:“吾与公无仇无怨,公昔日在并州时,还是吾多加照拂,今日何太无情?”

石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沉着声粗声粗气道:“上命不可违!”

“你这反国老贼,恃功骄恣,目无君上,今日不杀你不足以泄恨。”

说罢一抬手,身后重甲士纷纷向前将其围住。

事已至此,孙循终于绝望。

众甲士以长柄大斧筑其腰,竟然趁其解手的时候,将孙循活生生锤杀砸死在了茅厕内。

一方枭雄至此殒命,做完这腌臜事,石黑这才裹着一身腥风煞气,大跨步地回到了席间。

众人此时仍未有所觉,还在推杯换盏,高声谈笑,席间歌舞不休。

牧临川见到他来,眉眼都没动一下,只微微侧目,挤出少许笑意,叫人倒酒给石将军。

又迅速收敛了笑意,漠然地将视线投向了席间靡靡歌舞之中。

宴席直至深夜方才散去,牧临川脸上最后一丝虚伪的笑意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