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半空中有烟雾炸开。
月落立即道,“小王爷看到我放出的信号了,这是回应,应该很快就赶来。”
谢芳华点点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崖,“这么高的山崖,你是怎么将信号放出去的?”
“有一只鸟飞上去,将信号弹炸开。”月落道,“小王爷看来就在附近不远处。”
谢芳华不再说话。
果然,半个时辰后,秦铮比月落更显狼狈地出现在了谢芳华面前。
谢芳华看着匆匆赶来的秦铮,似乎感觉好久好久没见他了。她从无名山回京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弱冠少年。如今,他是她的丈夫。
秦铮!
是秦铮!
就是他!
秦铮来到这里,看到谢芳华后,一阵风似地便卷到了她面前,在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面容后,便被他一把拽进了怀里。
谢芳华感觉他身上冰冷的温度,满是潮水的湿气,她眼眶一酸,伸手紧紧地也将他抱住,低低地喊了一声,“秦铮。”
“我在!”秦铮将她的身子箍紧,似乎要揉进他怀里,声音沙哑。
谢芳华又喊了一声“秦铮”。
“我在!”秦铮嗓子哑得厉害。
谢芳华又喊了一声。
“我在,我在,我在……”秦铮连续说了好几句,愈发将她手臂圈紧。
谢芳华将脸贴在他心口,听着他的心跳。
过了许久,秦铮才慢慢地放开她,拦腰将她抱起,“我们出谷。”
谢芳华“嗯”了一声,将脸埋在他怀里。
秦铮一直再未说话,只抱着谢芳华往外走。谢芳华也未说话,听着他脚步踩在糙地上,发出重重的沙沙的声响。
走了许久,谢芳华低声问,“还有多久出谷?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不太远了!”秦铮低头看了她一眼,“我不累,抱着你走。”
谢芳华不再言语。
又走了大约两柱香,前方传来侍画、侍墨等八名婢女的声音,“小姐!”
谢芳华听着一个个嗓音沙哑,像是哭过,她示意秦铮将她放下来。
秦铮抱着她不松手,没有放下她的意思。
不多时,侍画等人便迎到了近前,“小姐,您怎么样?奴婢们……”
“我很好,没事儿。”谢芳华看着八人,看起来也是找了她一夜,十分狼狈,她摇摇头。
秦铮看了八人一眼,打了个口哨,一匹马奔跑过来。
他抱着谢芳华上马,对八人道,“先去离这里的最近绵镇。”
侍画等人齐齐点头。
秦铮搂进谢芳华,打马冲出了谷外。
这一片山谷,虽然常年人迹罕至,但并不是没有出口的死谷,只不过入口难找,出口难出罢了。
秦铮知道谢芳华身体虚弱,带着她刻意地放慢马速。
半个时辰后,绕出了这一片山峦,来到了绵镇。
进了绵镇后,秦铮寻了一家客栈,包了一间小院,抱着谢芳华进了小院。对随后跟上来的侍画等人吩咐,“去吩咐店家烧两桶热水来。”
“是,小王爷!”侍画连忙去了。
!”侍画连忙去了。
秦铮将谢芳华往c黄上放。
谢芳华立即拦住她,“将我放下吧,我身上都是泥,脏了人家的c黄。”
“脏了再换新的赔就是了。”秦铮不理会,径自将她放在了c黄上。
谢芳华只能依了他。
秦铮将她放下后,在c黄头坐了下来,眸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谢芳华看着他,低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知道让我担心,这样的事情,只准这一次。”秦铮抿唇。
谢芳华点了点头。
秦铮将她复又抱在怀里,一时再没说话。
谢芳华靠在他怀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月落给他传信,他找到她,这一路,他并未问她一句都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到底是知晓,还是不知晓……
“小王爷,水好了,现在抬进来吗?”侍画在门外问。
秦铮放开谢芳华,“抬进来。”
侍画带着人抬了两桶水进来,放入了屏风后,“小王爷、小姐,奴婢先吩咐人去弄饭菜。您二人沐浴后喊奴婢。”
“去吧!”谢芳华点头。
侍画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秦铮将谢芳华身上的衣服扯掉,复又将她抱起,进了屏风后,将她放入了木桶里。然后,他转身走了出去,对外面说,“去买两套衣服和一套崭新的被褥来。”
“是!”有人应声,立即去了。
秦铮转身,走回了屏风后,扯了外衣,进了另外一只浴桶。
热水包裹皮肤,谢芳华冰凉的身子暖和了几分,想了想,开口询问,“大姑姑、金燕、燕岚平安回京了吗?”
秦铮疲惫地靠着桶边闭上了眼睛,“她们在途中遇到了刺杀,不过你将娘派给你的英亲王府的护卫都给她们了,那些护卫可以说以一敌三,除了燕岚受了重伤外,有惊无险。”
“燕岚的伤要不要紧?”谢芳华问。
“性命无碍。”秦铮道。
谢芳华微微松了一口气,抿了抿唇,“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步步为棋,设下这连环的刺杀案?你那天去孙太医府邸,可曾查出了些眉目?”
秦铮脸色沉暗,“孙太医被杀,是因为他的二儿媳妇儿有了外心,与家中的车夫偷情。被孙太医发现后,还没来得及处置,便被请去军营。所以,那个女人抓住了这个机会,要那个车夫杀了孙太医。那个车夫本来有些武功,趁孙太医没防备之下,杀了他,他杀了孙太医后,怕连累家中的寡母和幼弟,于是仿造了他也被杀的情形。”
“竟然是这样?”谢芳华有些难以置信。
秦铮点点头。
“那韩大人呢?”
“还没线索。”秦铮道。
“其余的事情呢?”谢芳华又问。
秦铮抬眼看她,“押送到刑部打牢的范阳卢氏两位老者死在狱中了。左相悯于同族血脉,上书皇叔,请求对范阳卢氏网开一面。皇叔昨日上了早朝,在早朝上下旨,范阳卢氏三代以内,不准任何人再入朝为官。”
“这算是匆匆地将范阳卢氏处置了?也就是将西山军营的杀人案结案了?”谢芳华看着她,“韩大人之案,还有背后之人呢?”
“自然不算结案,只不过稳定西山军营的军心而已。”秦铮道。
“秦钰呢?”谢芳华询问。
“秦钰亲自前往州县治水了。”秦铮道,“下了这么多日的大雨暴雨,南秦多处闹了水灾。朝中各官员到各州县官员,都要逐层监督治水。若是太子不亲自督促治水,下面的官员稍有疏忽,怕是有流民不满,会引起暴乱。”
谢芳华闻言不再言语。
“小王爷,您让买的东西已经买回来了。”有人在外面道。
“拿进来。”秦铮吩咐。
有人推开门,将东西快速地放进放进,关上门,退了出去。
秦铮从浴桶出来,裹了一方棉巾出了屏风后,径自地换上衣服,又将谢芳华的衣裙拿进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对她说,“你在山中待的太久,寒气入体,多泡些时候再出来。”
谢芳华点点头。
秦铮又走出了屏风后,将c黄上弄脏的被褥撤下,重新换上新的,走到窗前,对外面喊,“来人。”
“小王爷!”有人应声。
“给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都送个信儿,就说小王妃平安。”秦铮吩咐。
“是!”那人见他不再吩咐,退了下去。
秦铮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过了许久,转身,走回c黄前,躺去了c黄上。
谢芳华在木桶内又泡了两盏茶的功夫,出了木桶,将衣裙穿戴妥当,走出了屏风后。只见秦铮已经躺在c黄上,呼吸均匀,睡着了。
她轻轻踱步,来到c黄前,仔细地端详他,即便睡着了,他的眉头仍旧紧紧地蹙着。她看了片刻,轻轻地坐在c黄头。
从昨日到今日,他得到消息,从京城奔波而来,又冒雨找了她一夜,一定很累了。
可是见到她,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昨日,她和云澜哥哥遇到山石崩塌,碎石泥流,掉下山崖,是午时。后来,她给他包扎了后背的伤口,又压制住了焚心,那时候,应该是未时了。后来他挥手点了她睡穴,今早她才在月落的摇晃中醒来。
云澜哥哥为什么点她睡穴?为了她不再追问?
问?
可是如今他又去了哪里?
她坐在c黄头,静静想了片刻,站起身,来到门口,打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