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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170)+番外

“我不会死的。不是有一句话吗,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莫傅司居然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

温禧仰头看着他,她的身体还畏冷似的颤抖着,细白的手指仍旧摸着他的衣襟。

莫傅司无奈地钩起唇角,“你这样,我们怎么去尼姑庙?”

温禧的手指这才沿着大衣门襟缓缓滑下,改为揪住右侧的下摆,固执地不肯撒手。

莫傅司拍拍她的头,发动了车子。

庵里的香客并不多。有穿着细衣的比丘尼在庭院里缓缓走过,神态安详,见到二人,微笑合掌问讯。

温禧也学着合掌还礼,莫傅司不觉又整起眉头,他个性骄傲,从来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观音阁大殿中央供奉着巨大的观世音金身塑像,头戴天冠,胸佩缨路,脚踏白莲,手执法器,面若秋月,收领垂目看着芸芸众生。

莫傅司只是仰头看着观音像上镶嵌的星光红宝石和海蓝宝,暗暗估量成色,温禧却已经虔诚地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不知道在祈祷什么。观音像两旁杏子红的绣花帘幕下端系着铜铃,在微风的拂动下发出轻响。

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之后,温禧起身唤莫傅司:“我拜好了。”

莫傅司望她一眼,“你到这儿来,就为了磕三个头?”

“这里的菩萨很灵的。”温禧知道莫傅司不信这个,怕他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来,赶紧扯着他的胳膊出了大殿。

才出了大殿,莫傅司手机就响起来。

他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老七,好久不见。”

“格尔曼?”莫傅司眼神如针扎一般收缩。

格尔曼似乎苦笑了一声,“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他这个精神失常的四哥居然恢复了正常,莫傅司神经下意识地绷紧了。

“其实我一直都很正常,只是装疯而已。为了逃离那个窒息的费奥多罗夫庄园,我把自己变成了疯子。”格尔曼语速缓慢,说出来的消息却如同惊雷一般在莫傅司心头炸开。

“你找我有什么事?”莫傅司语气冷峭,“知道马克西姆死了,费奥多罗夫家族就剩下我和你两个儿子了,想来分一杯羹?我劝你还是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莫洛斯,你误会我了,我对那个肮脏的家族没有任何感情。”

莫傅司讥消地挑了挑眉,“噢,原来是这样,那你这只浑身雪白的鸟儿找我干什么?”

“你的病我知道了……”格尔曼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莫傅司从嗓子里发出的桀桀怪笑,“原来是来看我的笑话的,看来你还记得当年是我折断了你的手腕,让你不能拉大提琴的。”

格尔曼叹了口气,“莫洛斯,当年的事也算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现在已经一点恨都没有了。说起来也是因果循环,马克西姆害死老六的盶病毒体是从我导师的实验室里偷走的。你放心,那不是毒体,只是外面包裹着一层类盶蛋白而已,对神经中枢只有抑制作用,并不致命,也不会遗传。抗体血清我已经制出来了,交给了你的手下班,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找病毒学专家检验。”

莫傅司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身躯居然微微发抖。不远处一个小孩子手里举着一个七彩的纸风车,正迎风跑着,风车便团团转了起来。檀香味顺着风飘进他的鼻子里,似乎还能听见隐隐的木鱼声。也许是消息太过震惊,又或者是太意外,他反而有种惘然的感觉,仿佛身在梦里。

格尔曼已经挂了电话,莫傅司依然怔怔地举着手机。

温禧被吓坏了,他们说的是俄语,她一句都没听懂。“傅司,傅司。”温禧小声唤他的名字,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焦急。

回过神来的莫傅司将手机往口袋里一丢,一把抱起温禧,灰色的眼眸里竟然有了水光。“我可以陪你过到八十岁了。”他的声音微带哽咽,显然是情难自禁。

有冰冷的水滴从他的腮边滴落在她的脸上,温禧眼眶轰的一热,热泪流了一脸。她伸出手紧紧搂着莫傅司的脖子,喻着满眼的泪笑着说:“我就说白云庵的菩萨最灵了。”

窗外雪花轻盈地落下,很快和地上的积雪混在一起,再分不出彼此。这一刻的雪,疏松而洁白,是它最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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