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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锦绣不灰堆(14)+番外

苏君俨重重一记冷哼,“不是就你一人看佛经,你要不着给我讲这么一通因果循环世远代谢的道理。你的指教我谨记在心,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说罢,茶也不喝,拂袖而去。

苏君佩依旧闭着双眼,加快了数念珠的速度,嘴里低低地念着偈子,“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或使离爱者,无忧亦无怖。”

阿俨,但愿你一生不要受爱欲折磨,永远逍遥自在。

广寒秋

一场秋雨一场凉。

秋之尾,雨丝如同剔透的丝线,从天空一根根悬垂下来。马路上满是悬铃木掌状的落叶,憔悴的焦黄色脉络因为雨水的浸泡而变得格外清晰。

虞璟穿着黑色的风衣,她没有系腰带,而是随意地敞开着,衣角已经被雨丝打湿,软绵绵地耷拉着,但虞璟对此似乎全无意识,她眉宇间似乎盘踞着一股羞恼之气,又有几分怒意,整个人苍白得如同一张纸,唯有两颊燃烧着不寻常的红霞。杏仁一样的牙齿将下嘴唇咬出了深深的印子。

她刚刚接到学工办杨老师的电话,刚接通,就听见对方拿腔拿调地嗔怪她,说什么小姑娘一个人生活蛮可怜,不要拉不下脸皮申请贫困补助,又说什么以后有困难尽管找她,她和李清佑家是亲戚,也会把虞璟当作自家人来对待的。电话里杨老师满是怜悯和同情的语气让她气得发抖,却又不得不强行按耐。杨老师一直唠唠叨叨地和她讲学校的申请政策,一会让她明天带户口本到社区开贫困证明,一会儿又让她写家庭情况材料。虞璟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哪里还能忍得下去,她也顾不得许多,冷冰冰地谢过了对方的好意,便直接挂了电话。电话那头杨老师自然不快,恨不得点着她的鼻尖骂她句“不识好歹的丫头”才解气。

原来这位负责贫困学生贷款的老师恰好和李清佑家里是亲戚关系。李清佑对虞璟的感情并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可是如果要他去挽回虞璟,他又觉得心里始终梗着点什么。他寻思着虞璟也是出于生计才不得不选择吃青春饭这碗营生,便委婉地和学工办杨老师说了虞璟的情况,当然他只说了她父母俱已不在,她面皮薄,不大好意思申请补助。听话听音,杨老师便满口答应说虞璟申请补助的事包在她身上。李清佑自然不是出自坏心,他只盼着虞璟有了补助和贷款,可以重新走上“正道”,只可惜他终究还是太不了解虞璟了。

虞璟挂了杨老师的电话,气不过,立刻又打给了李清佑。

李清佑看着屏幕上的“阿璟来电”,心下激动不已,好容易稳住心神,他才接通了电话。

不料虞璟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李清佑,我用过你一分钱吗?我和你在一起一年三个月零七天,无论出去逛街买东西还是吃饭过生日,只要这一次是你掏的钱下次我必定我会抢着付。你送我一本定价八十九元的《建筑设计糙图与手法:立意·省审·表现》,我回送了你一本定价八十九元的滋维·博迪的《投资学》,我过生日你送我的……”

“阿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清佑的声线有些不稳。

“我的意思就是既然我没有花你的钱,你有什么资格替我申请那个狗/屁贫困补助,我再穷,也不需要你来可怜!”虞璟的声音异常尖锐。

李清佑虚弱地解释道,“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希望能减轻你的负担,你就不用去——”有些为难于措辞,李清佑迟疑了一下。

一记冷哼。“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我就不用去什么?去卖身?”虞璟步步紧逼。

李清佑有些恼怒,“虞璟,你有必要这么糟塌自己吗?申请贫困补助又怎么样,很丢脸吗?总比你去挣那些不干净的钱来得好吧?”

“李清佑,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你长这么大,自己挣过一分钱吗?贫困补助?你让我像挖祖坟一样将自己的家底交待个清清楚楚,然后可怜兮兮地等着学校每个月往银行卡上打个几百块钱,一旦你不小心在学校吃一个三块五毛钱的‘可爱多’被人看见了,就有学生去打报告说你其实一点都不困难。怎么,我父母双亡,我就应该每天苦哈哈地穿破衣烂衫,吃咸菜白饭吗?不是刺激你,我一个月可以赚好几千,上个月我去包房陪了一场酒就是一千块,你妈都未必有我挣得多,你觉得我还需要什么补助吗?再说我就是穷的饭都吃不上,我有花过你一分钱吗?就连上次去你家吃饭我可也是带了礼物去的,没有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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