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降落(20)
但也就只有那么一点儿奇怪,想不明白便也被我抛之脑后了,反正这院子里有的是丫头。
只不过没了宁夏,我每天该喝的药都没有喝了。
虽然我也不大愿意每日喝那苦得要命的药,但如此突然停了,我心里莫名就惴惴不安起来,总感觉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停药的第二天,我又开始做梦了。梦到战场厮杀,我叫一个人哥哥。还梦到沈暮重伤,军医都束手无策。
停药第七日,宁夏回来了。
停药之前,我一直觉得身体挺康健的,没什么不好。但停药第二日起,我整个人就没什么精神了,总想睡觉,可睡着了又要做梦,梦中总是厮杀。
七日里我什么都没做,却像是真的上战场了一般,身心俱疲。
宁夏也没比我好多少。也不知她这几日有没有睡觉,眼下青黑一片,整个人瘦了好一圈。
她一见我哐当一下跪到在地,二话不说就开始哭,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欲罢不能。
我只好强打起精神安慰她,“宁夏,你可快点别哭了,哭得我头疼。”
“夫人……我有罪……”宁夏哭得一抽一抽的,还在跟我认罪。
我想也没想地挥手,“原谅你了。”
宁夏又问:“夫人,这几日你有没有喝药?”
我懒洋洋地道:“没喝呢,这不是少了你给我煎药嘛!”
宁夏哭声都停住了,脸色骤白,“夫人……”
我见她像是吓着了,安慰道:“这不是府里其他人也没有药方子呢!”
“不是的……”宁夏呆愣住,“将军手底下的筠梅有方子,绛兰知道怎么煎药。”
“郡主,她们故意的!”宁夏蹭得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喃喃道,“老夫人带我去礼佛,她们故意不给你喝药。”
“老夫人带我去礼佛——”她猛然抬起头,“我知道了,郡主,宁夏知道了!”
我不由地好笑,“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了。”
宁夏却一脸严肃地握紧我的手,“老夫人故意带我去礼佛,故意让她们停了你的药!!”
我不太明白宁夏为何这般激动,“停了就停了,我这不是也好好的么?”
“不是这样的……”宁夏神色焦急,“以前在宫里时,陛下就说过,郡主的药不能停,停了会有性命之忧!”
我一听,来了好奇心,“我这什么病啊?如何做到喝药跟没事人一般,不喝药就会死啊?这药这么神奇吗?”
将军府里经常有大夫来号平安脉,大夫从来没说过我有任何病况。
宁夏只顾着摇头,“都是宁夏的错,我早该想到的……”
我无语,“你这丫头可真是的,怎么又是你的错了?赶紧起来吧,夫人我饿了,给我做点吃的吧!”
好不容易给宁夏打发走了,我也感觉好不容易养起来的精神也没了,趴在软塌上又睡着了。
又做梦了,只是这个梦太过美好,我有点舍不得醒。
我梦到了沈暮,我带他骑马,跟他说怎么听风,辨别动物的脚印,在大漠里怎么熬过风沙。
梦里还有整片的铃声,是风吹奏出来的乐曲,好听极了。
……
再醒来时,天已经擦黑了。
好不容易有点精神了,我决定起来给沈暮写封信。
我给沈暮写的信也不多,但每次一写就停不住,洋洋洒洒不写满三页纸是停不下来的。
末了我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写了写,本来是想说宁夏小题大做,写到后面鬼使神差地补了句:“沈暮,你是不是知道我生的什么病啊?”
宁夏这次就算回来了,我的药也没得喝了。沈暮母亲不许她出门,也不让她用药炉子。她买不到药,将军府内也不肯给她备药。
为此,宁夏急得上火,嘴角长了好几个燎泡。
我对那药执念不大,而且在最初停药的那七日过后,我的精神倒像是好转起来,也不嗜睡了,反而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宁夏看着我倒是一日比一日慌张,我有事没事笑她两句,说她像个小老太太,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如此又过了十日,许是见我好好的,宁夏的精神也没那么紧绷了。
变故就出现在第二个十日。
我如今坐在这高高的阁楼上,回想起这几年的日子,竟生出一股讽刺来。
那个晚上,我忽然觉得脑仁像被针扎似的,一点点的抽疼。很快,这点点抽疼就扩展成整片的巨疼,疼得我不断冒冷汗,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睡着又醒来了,天色仍然是漆黑的。
窗外没有风,乌云蔽月,风四处吹着。
明天不是个好天气。我想。
我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