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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风流(110)

花耗激动地攥紧猫儿的小手:“你不介意?”

猫儿抽回手,捶了一下花耗的肩膀,“无所谓介意与否,只是一想那皇帝老儿要砍你脑袋就气愤。而且,我觉得虽然传闻太子逼宫,但具体情况并不知道,不如稳妥两天,看看时局再说。你若不放心,我们出去打听一番也好。”

花耗重重点头:“是要出去打探一番,虽然圣上误会我,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可眼见朝野颠覆置之不理。更何况,如今动荡,受苦的却是老百姓,城中兵荒马乱,不晓得是怎番光景。”

猫儿瞬间站起:“我们这就回皇宫打探!”

花耗格外激动,大声道:“好!”转而按住猫儿,“是我回皇宫打探,你留在此地等我。”

猫儿点头:“成,我们分两头行事,我得去客栈接个朋友,无论探没探到消息,你都来客栈找我。”猫儿隐约觉察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救花耗太容易,太子突然逼宫太复杂。她不想花耗有遗憾,还是亲自勘察一番的好。亡羊补牢不知道是否应该,但总要看看。

花耗点头应下,猫儿与酒不醉等人暂别,两匹快马一分,话分两头行事。

当猫儿风风火火地赶回客栈时,正瞧见三位官爷将岚琅压在桌子上,说是要搜身,怀疑他是敌国奸细,那手却是下作地往岚琅后臀摸去。

岚琅咬了其中一人手指,那人伸手就要掴去。

猫儿虽然气愤,但仍旧拿捏着分寸,菜刀飞过,用刀背将那人逼开,并没有砍掉谁的手。

那受惊之人一声怒吼,与他人一同拔刀劈来。猫儿两下卸了他们的兵器,一拳一准儿地将三人砸昏在地。

岚琅红了眼睛,将嘴唇咬得鲜红若滴,伸手夺过猫儿的大刀,颇为费力地提起那极重的“千年青锋镀”,赤红了眼,发狠地砍掉那摸了他屁股的龌龊脏手!

缺手之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岚琅却勾唇笑了,轻柔地问道:“这位官爷,你刚才还有哪里碰到我了?”

那缺手之人慌乱地道:“没有,没有了。大爷,您是我大爷,饶了小的一命吧!”

岚琅笑弯了眉眼,如同乖巧的温柔女子般秀美,笑吟吟地说:“我也没说要你的命啊,不过是想留下些东西而已。这位官爷不会如此小气吧?”说话间,一刀剁下,又砍掉那人的另一只手臂!

猫儿拉扯岚琅:“算了,放他们走吧。”

岚琅抬起染血的脸庞,微挑着眉,轻声问道:“放他们走?然后等着官府再来抓我?”霍地大吼道,“你倒是别回来啊!”

猫儿被岚琅吼得两耳发紧,头变得嗡嗡作响,也知道若放这些人离开,没准儿一会儿就得引来大批官兵。又见岚琅发丝凌乱,小脸上都是血,样子实在狼狈,终是说道:“找根绳子先捆了。”

岚琅本欲讽刺猫儿,却见猫儿伸出温热而略显粗糙的小手帮自己擦了擦脸,这气儿就消了下去。他冷哼一声,将刀塞给猫儿,转身找绳子去了。

客栈大厅里没什么人,掌柜也和店小二躲去了楼上,悄悄注视着楼下的一切,无论是官府来搜人,还是那两个煞星砍人,他们都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岚琅将那三个败类捆了,塞上嘴,扔进了马厩,完事儿。

肚子饿得咕咕叫的猫儿站起身,伸手捡起地上的两只断臂,直接钻进厨房,叮叮咣咣一顿剁,又抡起铲子给自己炒了些小菜,这才拎着一坛子酒水出来等花耗。

岚琅吃着菜,脸上终于缓了冰冻,问:“去哪里了?”

猫儿也不隐瞒:“去救耗子了。”

岚琅不再追问,和猫儿静静地吃着。他想着猫儿在兵荒马乱中仍旧回来寻自己,心中一暖,难得地赞道:“这肉做得挺好吃。”

猫儿也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眯眼道:“我看着新鲜,就剁了几块。”

岚琅说:“我挺喜欢吃内脏的,下次做点儿。”

猫儿拍开酒坛子,给自己和岚琅都倒上一碗,爽快地道:“成,我炒的肝尖儿,熘的肠肚都很好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听得二楼处的客栈老板一头扎入屋子里呕吐不止,再去看店小二,已经翻着白眼,彻底昏过去了。

其实,那两只断臂只是被猫儿扔进炉子里烧了,她做得不过是块儿新鲜猪肉。

一池春水动荡,红莲艳花初开。银月清照旖旎,酒醉癫狂痴缠。“无独有偶醉玲珑”在水波荡漾中吟唱出一曲激烈欢歌,如此**,那般悠扬……

猫儿一边等着花耗回来,一边给自己添酒,仿佛不知道醉为何物似的灌着自己。

其实,猫儿的心思已经飘得很远,远到模糊不清,如果真醉了,就不知道情愁,也不用刻意遗忘某人的形同陌路,多好。

至于天下,谁做皇帝谁人为政,这些东西好像一直都围绕在她身边,却又离她很远。

花耗要当忠臣,曲陌要天下大合,银钩的理想又是什么?

在战争面前,猫儿越发觉得生命渺小,如果不及时行乐,也许就会在下一步的差池中命丧黄泉,不再晓得酒之忘忧,情之恼人。

猫儿是喜欢喝醉的,只有醉了,她才可以真正地不想曲陌,不想银钩,不想自己。也只有醉了,猫儿才可以忽视那个最想见的人,也是那个不想见她的人。

就在猫儿将自己喝得醉眼蒙眬时,花耗匆忙赶来,简单交代道:“猫儿,太子真的逼宫了。但现在皇宫内封锁得极严,怕是探不到准确消息。我去筹备人马,准备突城护主,你且先回酒不醉等人身边,勿要乱跑。”

猫儿仰头憨憨一笑:“耗子,谁做皇帝很重要吗?”

花耗微愣,拍了拍猫儿的脑袋,道:“太子荒淫无道,他若登基,这离国就算是白白送给他国践踏了。我想护住这一方水土,不让任何人侵犯。你且等我,调遣周围部署的兵力大概只需三日。我,一定平安归来!”

猫儿敛了笑,认真地说道:“耗子,若你攻进皇宫,帮我保护好香泽公主。”

花耗慎重点头,转身离开。

猫儿却又一把拉扯住花耗的手臂,急切地说:“耗子,如果那皇帝老儿病危,你……还去吗?”

花耗毅然点头。

猫儿望着花耗离去的背影,咯咯笑着,发现自己还真是没有什么追求,怎么只想着占山为王,酣睡热炕头咧?

猫儿有些自嘲,学着阁里的浪荡公子哥调戏起岚琅来。她勾着岚琅的下巴道:“小美人,给猫爷斟酒,猫爷有赏!”

岚琅一手拍掉猫儿的爪子,恶语道:“喝吧,喝不死你!”

猫儿抱着酒坛子站起,豪爽牛饮,一抹唇角,笑露一口白牙:“岚琅,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真的,我想回村里,想给爹娘上坟,但山体滑坡,把家给堵上了,我找不到家的方向。你说,哪里才是家呢?”

岚琅望着强撑笑颜的猫儿,心中划过不舍,伸手去拉猫儿。

猫儿灵活地闪身躲开,由眼角绽放出一抹异样风情,眼含靡丽地笑道:“我没有醉,我是铁拳无敌!天下第一!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和娘娘叔叔们抢劫去!娘娘说,要我下山劫一个美男子,看见他,要胸口有小鹿乱撞。

这里的美男子我都不要了!都不要了!全部都不要了!

曲陌和银钩都让我胸口痛,我要去娆国抢美男!然后去霍国抢凤冠!你知道,我既然打赌,就没有输的道理。嘿嘿……拳头啊,厉害着呢!”

见岚琅皱眉不语,猫儿举起拳头,又开始捶打桌椅,大声吼道:“你且看着,我多厉害!捶哪里碎哪里!我要把自己的心捶开,看看能分几半!哈哈……”

说话间,她就要去捶打自己的胸口,那样子还一副极其神勇的表情,活活气吐血了掌柜,生生气疯了岚琅。

猫儿正在大闹时,某个灰蓝色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蹿进客栈,在见到猫儿时精神一振,腿脚有些不利索地颤抖着,苍老而激动的声音随之响起:“少夫人,总算找到您了……”

猫儿迷迷糊糊地转头去看,但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花白老者眼含热泪地望着自己,那神情简直是十八年前妻离子散又重逢的激动样子。

猫儿觉得这人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听那人叫自己少夫人,当即将眉毛拧成了麻花状,有些憨态地望着那花白老头,某个记忆片段闪过,试探地唤了声:“老管家?”

老管家见猫儿记得自己,那老泪在顷刻间就要纵横,忙给猫儿鞠躬,泪眼婆娑道:“少夫人,是老奴,您还记得老奴,实在太好了!”说话间,激动得不能自已,仿佛要将自己晃散架般颤抖着。

猫儿被那异样激动的老管家骇到,使劲捶了捶脑袋,清明了一些后,便仰头傻笑,问:“老管家,你找我什么事儿?有人欺负你吗?我帮你揍他!”

老管家连声应好,但见猫儿一撸袖子,就要和他一起出去揍人。老管家忙摇头,急声喝道:“少夫人!您先醒醒酒,听老奴说话。”

猫儿被突然大喊的老管家吓了一跳,噌地蹿到桌子上,就这么蹲在上面,满脸谨慎地盯着老管家,犹如随时准备挠人的野猫般警惕。

老管家见猫儿不再闹人,这才压住了濒临崩溃的神经,眼底再次涌上老泪,情真意切地说道:“少夫人,有些话本不是老奴该说的,但这话却憋在心里已久,今日不吐不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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