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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风流(87)

猫儿困难地呼吸着,攥紧拳头,充满恨意地低吼道:“二十一段!”

话音未落,银钩的长剑已以不可抵挡之势袭去,迅速挑了挡在叶大将军面前将领的喉咙!那怒极的眼,若嘶吼的兽,要让所有人用生命为猫儿的断筋垫上自己的皑皑白骨!

银钩的发丝飞舞,狂乱肆虐,在顷刻间跃到叶大将军面前,与那不可一世的战刀交锋一处,划开一处处银色消失线。

叶大将军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并无虚名,不但武功头脑了得,尤其在对敌时更是勇猛善战。

两位高手对决,旁人根本无法插手,只能看着眼前的剑花缭乱。

在极快的速度中,银钩的一个海底捞月逆流剑上挑,叶大将军的战刀竖劈而下!

两人拼得是速度与功力,只此一招,若不闪躲,那便是玉石俱焚!

就在银钩的长剑与叶大将军的战刀要切入彼此身体时,叶大将军终还是真爱了生命,闪身躲开,刀子因力道而偏离。

银钩却是毫不迟疑地一剑挑上!直接卸了叶大将军一小手臂!

叶大将军被银钩不要命的拼杀之法骇道,闷哼一声闪入众将士里,暗道:若自己刚才不躲,此刻被挑开得就是自己的心脏!

银钩一剑刺入叶大将军的断臂,将其挑起,眼中讽刺之意不减,声音嘲弄着万般不屑,口中吐出两个字,“一块。”

叶大将军恼羞成怒,明白银钩不是想要自己的命,却是要卸掉自己的一块手臂!银钩算准了自己会躲,竟在轻佻不屑的嘲弄中,毫不费力地去掉了自己身体一块!

叶大将军今天不但输了阵势,更是输了面子,那断臂的锥心痛楚袭击,已是无心恋战。

此刻,银钩却欲再次攻击,却听花耗唤了声,“猫儿!”当即脚步一滞,望向已经昏厥的猫儿,用剑挡开飞射而来的箭羽,护着猫儿离开,身子融入黑暗中,冷声传出,“叶大将军,你且记得,还拖欠我二十块血肉,莫要让他人砍去,若不够数目,就用你家子孙的肉块填补!”

疏影残足血染襟(一)

猫儿醒来时,昼夜之间已经是翻过了一天。

身体如同被碾过般难受,就仿佛是支离破碎的娃娃,有着无法缝补的伤痛。

猫儿攥紧毫无力气的拳头,睁着弥漫了痛楚的琥珀色大眼,就这么望着床前的两个男人,用干涸沙哑的嗓子,强挤出两个字,“不疼。”

花耗的眼眶突然湿润了,这就是他受花三娘、花老爹托付照顾的小人儿,而他却让她搅入这场漩涡中,为了所谓的国仇家恨残废了一条脚筋!

花耗伸出常年握刀的粗糙大手,如此瑟缩地摸上猫儿的小手,攥进微热而粗糙的手掌,无法发出一点儿声音来安抚猫儿的痛楚,怕一出口,就是哽咽之音。

猫儿伸出小手,抚上花耗的眉眼,轻声道:“耗子,我饿了。”

花耗抿唇,努力点头,豁然站起身,深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的潮气隐去,大步走出屋子,怕耽搁一会儿,那肆虐的情绪会爆破而出。

屋子里,只剩下猫儿和银钩,静静地,连呼吸似乎都变得小心翼翼。

猫儿不敢看银钩,一想到银钩在身边,就觉得心晃。

银钩的眼却一直落在猫儿身上,仿佛要烙出印记般深刻入骨。

猫儿的小手动了动,唇亦颤了颤,终究缺少了一份先开口的勇气。

银钩见猫儿如此,却是轻笑一声,踱步靠近,半眯着含了不明情愫的桃花眼,轻佻嘲弄道:“怎么?我们天不怕地不怕,都敢独自上战场的猫爷,如今还不敢看我这么个小人物?”

猫儿听出了银钩话中的犀利,也知道银钩笑得及其讽刺,然而,她却是如此被动,就如同做错事的孩子,根本就不敢看银钩。

银钩见猫儿仍旧不看自己,发丝瞬间乍起,人亦扑到猫儿身前,将猫儿困在床铺与自已的胸膛间 ,眼含毒刺般盯着猫儿,大声质问道:“这就是你一声不响离开我的原因?这就是你口口声声应了我后的背弃?这就是你为了他所葬送的脚筋?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银钩红了眼眶,声音渐渐低迷下去,犹如自言自语般嘲弄道:“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晓得,你为什么执意上战场,为什么要守住关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如此待我…… ”

猫儿惊恐地抬起手,想要抓住似哭似笑的银钩,银钩却是一手打开猫儿的手臂,彼此手腕相擦,“无独有偶醉玲珑”发出短促的悲鸣。银钩若受伤的野兽般不让猫儿亲近,低大吼:“别碰我!”

猫儿一震,只觉得着手臂犹如粉碎般疼痛,竟比被割了脚筋还难以忍受。

银钩脚步苍凉地站起身,一手背搭在眼上,独留给猫儿半个癫狂的侧面,仰头大笑道:“好,好得很。曲陌我已派人去通知,他会来为你接筋,到时你且随他去吧。既然你认为守住关口就不用联姻,那我去为你夺回,报你曾经的救护之恩!以后无需再来我,你我之间形同陌路,若是擦肩,只当不识。”

银钩的声音仍旧在屋子里回荡,身影却已若孤魂般绝然飘出。

猫儿睁着眼晴,如同失去魂魄的身体般毫无知觉地躺在床 上,忘记了痛,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一切的初衷。

…………………………

曲陌来得时候,比任何人预想都快。而触入他眼中的,却是猫儿那种了无生气的苍白,仿佛是一张单薄的纸,稍微大些的呼吸,便会捅漏这表面上的平静,变成残骸。

猫儿并没有因为曲陌的到来而欢喜,就仿佛沉寂在自己的梦魇中般,两眼空洞地望着棚顶,不知道都想了什么,却是开口道:“曲陌,你不回府了吗?”

曲陌的心仿佛被钢针刺穿了般痛着缩紧,轻轻抚摸着猫儿被掴出五指印的脸蛋,沿着磕破坏的额头划到已经干涸的伤口处。猫儿的身子微颤,曲陌突然用力压下,痛得猫儿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子被曲陌瞬间紧紧抱住,嘶哑低吼道:“痛吗?!”

猫儿在痛中恢复了三分生机,瑟缩着被曲陌抱紧的身子,倔强得不肯说痛。

曲陌缓缓闭上眼晴,将自己的头颅贴在猫儿的头上,喃喃道:“痛吗?痛吗?痛吗……”

猫儿终是点点头,沙哑应道:“痛。”

曲陌张开深不见底的眸子,勾起半边嗜血唇角,轻抚着猫儿的脸颊,飘渺不真实道:“知道痛就好,那就记得了,每次痛苦下的疤痕都是耻辱印记,不能再痛,不可再犯,若要翻过,必然将痛源除去,方可自我。”

猫儿明白曲陌的意思,抬头道:“银钩砍了叶大将军的一截小臂。”

曲陌若抚摸小猫般摩擦着猫儿的背脊,眸中阴戾,语含冰冷:“只是小臂,这痛又怎么能抵过?”

猫儿抬手抚上曲陌的眉眼,喃喃道:“曲陌,我看不懂你。”

曲陌含笑低头,心疼地望着猫儿,“怎么会不懂呢?这心,却是被抓牢了,身子亦许诺相随,呈现的,何止是整个人?”

极其需要温暖的猫儿伸手环抱住曲陌的胸膛,将头埋在其中,呼吸着曲陌给予的气息,有种想哭的冲动。不知是为曲陌,还是自己。或者,根本就是为了银钩。

曲陌轻拍着猫儿,扰如慰藉受伤的小动物般轻柔,在手指转动间,将一缕迷雾放出,该怀中的猫儿渐渐失去意识,犹如酣睡般昏迷过去。

曲陌直起身子,手指略微挣扎地掀开猫儿覆盖在小腿上的薄被,看见那被仔细处理过的包裹伤口,在白布上染出刺目的红痕,曲陌缓缓收紧手指,眼睛在忽明忽暗间涌出暗红色的血光,从唇缝中吐出两个极重的字:“叶!豪!”

当眼中的血色渐渐掩下,曲陌转身用水净手,取出已经准备好的银针。在动手前,想到猫儿很是特殊的体制,貌似对药物以及点穴都有些本能地抗拒,于是又下了一份重药,但愿猫儿在他做完接筋后才能醒来。

一切布置妥当后,曲陌越发冰凉的苍白手指捏起银针,在万籁俱静中,勾住猫儿断裂的脚筋,以极细腻的针法补救着猫儿的跛足。

曲陌所用线丝为极北之地的“古弦藤”,最易与身体融合,但却非常容易断裂。即使在采集时亦只能等其自然脱落,然后用绝佳的轻功接住。若是掉了地上,沾了土,便是无用之物。

所幸,曲陌幸来喜欢钻研医理,总会带些珍贵之物在身边,若真要赶到极北之地才能取得“古弦藤”,怕是已经来不及。再者,即便此刻能将猫儿的断筋接好,亦需要长期辅助针灸按摩,才能使猫儿正常行走。因此,每个环节,都至关重要。

曲陌的额上布满汗水,滴答落在猫儿的小腿上,轻轻晕染开微妙的涟漪。猫儿的睫毛颤了颤,曲陌一惊,生怕猫儿此时醒来,而自已又无法空出手来重新施药。若猫儿因痛挣扎,仅有一根的珍贵“古弦藤”断了,猫儿此脚便是废了。

不得细想其它,曲陌屏住呼吸,手法极快地穿梭缝补着,一边担心猫儿,一边努力控制好“古弦藤”的张力。若拉紧了,会断;若松了,怕是不够用的。

感觉猫儿的腿微动一下,曲陌连头都不敢抬地继续游走银针,待最后一针缝好后,曲陌若虚脱般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这才抬眼去看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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