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的搭档是个沉默寡言的家伙(6)

我俩都陷入了思考。这个案件正如阿什福德警官所说,委实“诡异”。世界上拥有超能力的人很多,但是身兼两种超能力的人却少之又少,而且这些人的能力大多有所关联,比如会操纵电流的人也能操纵磁场,会读心术的人也能控制意识等等。“自愈”和“瞬间移动”怎么看都是不太相关的能力。假如“寻死先生”还会假死呢?那不就等于他有三种超能力了吗?这种人真的存在吗?

这时我脑海中灵光一闪。我跳到考卡的床上,从背后搂住他。“我想到了,考卡!”

“什么?”考卡对我的行为未加抗议,所以我干脆像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

“也许让伤者失踪、尸体消失的人并不是‘寻死先生’本人呢?”我说,“假设有两个人,一个是‘寻死先生’,另一个人……我们称他为A君好了。A君的能力是‘隔空取物’,他在4月14日凌晨0点整使用能力,把重伤的‘寻死先生’从病房移走了。4月15日和16日也是他用能力隔空取走了冷冻箱里的尸体。这样就能解释尸体神秘失踪事件了。”

“那么‘寻死先生’是如何自愈和复活的呢?”

“我们先来梳理一下思路。本案有三个最大的疑点:第一,‘寻死先生’是怎么消失的;第二,‘寻死先生’是怎么治愈、复活的;第三,他为什么要寻死。第一个疑点可以解释为‘除了寻死先生之外,还有一个会隔空取物的A君’,他们并不是同一人。第二个疑点,我认为也可以用同样的理论解释,那就是4月13日到4月16日,每天出现的‘寻死先生’都不是同一个人。”

“警方留下了他的指纹。”考卡说,“就算是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或者多胞胎,指纹也决不可能相同。”

“我没说他们是双胞胎啊。”我眨了眨眼睛,“他们都是‘寻死先生’,但也都不是最初的那个‘寻死先生’。假设‘寻死先生’拥有的超能力是‘分身术’,那会如何呢?其实我们看见的‘寻死先生’只不过是同一个人的分身而已,所以他们没有自愈也没有复活,因为他们是不同的个体。还有一种可能,除了‘寻死先生’和A君之外,还有一个B君,B君的能力是‘复制’,他复制了许多个‘寻死先生’。所有这些推测都能解释‘寻死先生’为什么要寻死,因为他们是复制人,他们觉得活着实在没意思,不如去死。而A君不能让这个事实被发现,所以在无人注意的深夜取走了这些复制人的身体。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考卡?”

考卡一言不发。我腾出一只手,把他的脸扳向我这边——他的表情越发扭曲了。

“我正在计算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他拉开我的手,又把脑袋转回去。

我倒在他的床上:“随便你怎么计算啦,反正我觉得我的猜测肯定是正确的。”

考卡没有说话,我当他是默认了。

事实证明,人不应该把话说得太满。因为十几分钟之后,我就悲伤地得知,我大错特错。

最开始,我听见了一声尖叫。

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这里是酒店,听见什么都不稀奇。说实话,都这个点儿了,我还没听见从前后左右房间传来各种嗯嗯啊啊的声音,这才比较奇怪。所以一开始我没当真。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了很多声尖叫。叫声是从楼下传来的。考卡起身走到窗户边,撩开窗帘,谨慎地朝下方窥探。

“怎么了?”我双手垫在脑后,懒洋洋地问。

“群体事件。”考卡说,“集会示威游行。”

“噢,拜托,这里是酒店,又不是市政府。”我从床上跳下来,“也许是酒店员工罢工?”

“群体事件。”考卡重复道。

我推开他,从窗口朝楼下看。只见一群人围在酒店门口,纷纷朝天空张望。一辆消防车停在不远处,辛勤的消防员们正在给气垫充气。

“发生了什么事?”考卡问。

“要么是飞机失事,要么是有人跳楼。考虑到消防气垫接不住飞机,我猜是跳楼。”

我话还没说完,一辆警车停在了楼下。几名警察从车上下来,我能清楚地看见他们每个人都带着“真他妈活见鬼”的表情。

“那不是阿什福德警官吗?”

考卡凑过来,用他的头把我的头撞到一边(人类的骨骼屈辱地输给了金属),接着按了下自己的耳朵。他内置移动电话,可以随时跟人通话。

“你好,阿什福德警官。”他说,“是的……我们就在这家酒店……巧合而已……我们马上就去。”

他又按了下耳朵,结束通话,然后将窗帘扯回原位。“我们上酒店天台。”

“干……干什么?”

“‘寻死先生’又要寻死了。”

他就不能消停会儿吗!我才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洗漱!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了,我没刷牙就吃了披萨……这事绝对不能让我妈知道。

我这么想着,又顺手扯了块披萨。

在通往天台的消防通道的门口,我们与阿什福德警官重逢。

警官靠着楼梯扶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茬,对我露齿一笑:“你们的办案速度还真快,嗯?”

这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考卡,这样我就不用理会警官话中的讥讽了,因为考卡听不懂人类语言中的微妙讽喻。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阿什福德警官。”我这位听不懂讽刺的老兄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阿什福德警官道,“本案的当事人就在天台,假如他放弃自杀的念头,愿意合作,我们就能审讯他。”

“你以为我们没试过吗?”警官咧开嘴,露出因为抽了太多烟而有些发黄的牙齿,“我敢打赌在他的律师来之前,他一句话也不肯说。而且他也不大可能放弃自杀的念头。”

考卡挑起眉毛,似乎在表达“你真的想打赌吗?”,我及时地拍了拍他的手肘,让他不要在警官面前说出这种近乎挑衅的话语。

“我去劝劝他。”我说,“你们有喇叭吗?”

阿什福德警官板着脸:“没有。你得靠自己的嗓子吼。”

考卡说:“我可以帮你扩音。”

我将我的搭档推向警官:“不,你还是在这儿计算一下他放弃自杀的概率吧。”

“好吧,反正就算你劝说失败,下面还有消防气垫呢。就算消防气垫没接住他,明天他也会照常出现呢。”

——这家伙是在讽刺我吧!绝对是在讽刺我吧?!

我打开天台大门,一股冷风随即灌了进来。高楼大厦的顶层总是吹着不正常的狂乱妖风。跳楼真的不是自杀的最好选择,因为假如你不是真的想自杀,也有可能被大风吹下去,弄假成真。

天台边缘有一圈围栏,寻死先生就站在围栏外面,双手抓着栏杆。只要他一放手,就会自然而然地摔下去。这时候我只能期盼消防气垫质量过硬了。

“嗨!”我尽量用和蔼亲切的口气说,以免刺激到他,“我们谈谈好吗?”

寻死先生头也不回:“滚!”

“我是‘超能力犯罪调查局’的特工,我叫戴蒙德。我是来帮助你的!”天台的大风把我的声音刮走不少,我不得不大声吼叫,“你叫什么名字?”

“滚!!!”

嗯,我想他的意思肯定是叫我快滚,而不是他的名字叫作“滚”。其实我不太擅长劝服他人,大部分经由我劝说调解的人最后都会暴跳如雷地把怒气撒到我头上——似乎是因为我说得太多。但是这时候我必须得赌一赌。就算赌输了,寻死先生一命呜呼……像考卡说的一样,反正我们还有明天呢。

“好吧,假设我现在滚了,那你又能怎么样呢?”希望这家伙的脑筋还清楚,能明白我的逻辑。“你跳了下去,运气好没摔死,运气不好成了一摊肉酱,那又怎么样呢?到了明天,一切又恢复原状。就跟灰姑娘似的,砰,一过12点,南瓜马车和漂亮礼服都消失了。你想一辈子都那样吗?”

寻死先生扭过头,战战兢兢地看着我。他真是个俊秀的年轻人,为了他那漂亮脸蛋我也不愿意他摔死。如果不是他此刻的表情太过绝望,他肯定能去当演员或者模特什么的。

“你知道?”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说了,我是‘超能力犯罪调查局’的特工!”我喊道,“我有超能力!也许你不信,但是我他妈的有超能力!是的,我能帮你!”

上一篇:我的基友跟我合体了 下一篇:恶魔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