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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女三十(76)



“为了他,我入了这一行。为了他,我来了‘论语’。”萧之惠如是答。

女人欣赏男人,简直不分青红皂白了。萧之惠她刚刚说过郑伦懒散而得过且过,可结果偏偏为:她因为欣赏他而变成了他的同行,变成了他的左右手。她清清楚楚地对我说:她走了这条路,只因为这条路上有郑伦。我不安了,认为自己比不上她。我好像并没有那么欣赏郑伦,并没有为他付出那么多。

“这么久以来,郑哥始终对我视而不见,而我竟还以为,对他而言,我是与众不同的,至少,是与他交往过的那群女朋友不同的。我认为,他只是逃避安定、逃避责任。所以我愿意等他,始终等他,毕竟,我有是时间,有的是青春。”萧之惠说到这儿,我不由得紧紧地望着她,也顾不得自己的脖子是不是雅致了。青春?她竟是因为有着大把的青春所以才拖泥带水,末了输给了我这个因为眼看青春一去不复返所以不得不匆匆出手的大龄女?这简直太合情合理了。倘若我不是处于三十岁的大龄,那么,说不定我也会不紧不慢地和郑伦打情骂俏、兜兜转转吧。

“突然有一天,郑哥有了你这个女朋友。说实话,我没有太介意。在他身边这么久,要是见他谈恋爱就生气,那恐怕我早就被气死了。”萧之惠笑了笑,又顿了顿,“可才过了几天,他竟然来发喜糖了,他竟然,竟然和你结婚了。”萧之惠说这话时的神情,就像是在说什么天下奇闻。在她眼中,郑伦娶了我唐小仙,有如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不可思议。不,其实,这不关我唐小仙的事,不管他郑伦娶了谁,她萧之惠也是不依的。

“小萧,有些事,是不能用时间来衡量的。”我只能管她叫小萧,我没法像吴哲似的唤她“之惠”,“我和郑伦从恋爱到结婚,时间虽不长,但我们却是两厢情愿、深思熟虑的。”

“可你并不信任他。没有信任的婚姻,是不合格的婚姻。”萧之惠一语中的。

“哦,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番话?”我不知如何对答,只好倒打一耙。

“因为我把郑哥的事,当做自己的事。”萧之惠直言不讳,我听得头皮麻嗖嗖的。郑伦的事,成了她的事了?那郑伦的内裤是三角形还是矩形,算不算她的事?

“你。”我才说了一个字,就被萧之惠打断了,而我并不介意她打断我,因为我本来也不知如何对答。她说:“我信任郑哥,就像信任自己。而你,根本不会明白我们这种不分彼此的感情,你根本不应该介入我们。就算你现在是他的妻子,你在他的人生中,也根本是个局外人。”

“你这叫什么话?”我腾地站直身,“就因为你替他摆平了煤老板那笔生意,你就自诩和他不分彼此了?你就可以把我整个人在他的人生中全盘否认了?”我的脑袋几乎要气炸了,我心想:炸出一地脑浆,我也算为了郑伦肝脑涂地了。

萧之惠对我的话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毕竟聪明如她,已将我和吴哲的交情定义得八九不离十了,那她想必知道,我已知道她从自己的腰包中掏出的那十二万元人民币。

“你这样做值得吗?你以为你这样做,郑伦就会在事业上扶摇直上,或者他就会感激你感激到舍我取你的田地吗?”我痛痛快快地说出这肺腑之言。萧之惠的不管不顾,始终困惑着我。同时,我也始终惶惶,她那不怕赔了青春又赔钱的拼命精神,会将我和郑伦的婚姻拼出口子。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敌人像弹簧,你弱他就强。当萧之惠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豁出去了时,我就不由自主地怕了。

“所以说,你太不了解我,也太不了解郑哥了。那笔生意会给‘伦语’带来多大的利润,会给郑哥增加多少的信心和机会,你通通不知道。你只会假惺惺地替我觉得不划算,而你也根本不知道,我为郑哥做每一件事情前,从来不会考虑划不划算。唐小仙,你是个只会为自己打算的人吧?你根本不会为郑哥做任何事吧?”萧之惠的话像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击得我倒退了两步,贴在了门上,险些血流成河。

我搜肠刮肚,想说些什么反击萧之惠。可我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呢?说我为郑伦烧过几道菜,洗过几双袜子?说我为了嫁给他,而动过多少小心思、耍过多少小聪明?莫非,说我为了郑家家庭和睦,而甘拜他奶奶的下风?我的老天,倘若这些不值一提、有的没的小事被我说出口,她萧之惠会不会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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