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萤(15)

外边大雨依旧。

程隐不敢再睡，她手臂搭在额上，闭目凝听雨声，直至天际泛白。

街上不少早点铺都开了门。程隐到常去的那家买了早点，慢慢走着去学校。

晨练的大爷大妈精神抖擞地从她身边跑过，程隐半搭着眼皮，有气无力地嚼着包子，周身透着疲备。

转过一个街角，程隐无意中看到两个人从前边的宾馆里走了出来。一男一女，打情骂俏。

这种情况很常见，也没有好稀奇的。可在看清男方的脸时，程隐脚下一顿，只觉得一阵反胃。

她本想折身回去，可那边杨浩已经看见了她。

这时候再躲就没什么意思了。程隐站在那儿没动，看着他推开身边的女生，一脸浪荡猥琐地朝她走了过来。

女生瞪了一眼程隐，生气地跺脚，“浩哥。”

杨浩头也没回，敷衍地摆摆手，“你先回去，我改天再找你。”

女生愤愤咬牙，转身走了。

“你说这是不是就叫‘赶早不如赶巧’？”杨浩在她身前站定，顶着一对黑眼圈，浑身上下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他低头往程隐豆浆吸管上吸了一口，“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隐看了一眼被他碰过的一次性纸杯，唇角无声勾出冷笑，眼睛里厌恶之色毫不遮掩。

路边偶尔有车辆驶过，潮湿的地面浮起尘土的味道。

噩梦遗留下来的厌倦和烦躁一股脑地往上冒，那些无处发泄的情绪像是找到闸口，再难压制。

程隐摩挲着杯身，眼皮半撩，语气散漫地问，“考虑什么？”

杨浩不怒反笑，他俯身压低声音说：“你别跟我玩这套。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面上清纯，一旦到了床上却浪得没边儿。我瞧得上你那是你的荣幸，别不识抬举。”

程隐垂目望着地面，随意问，“不识抬举，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何必这么不识趣呢？”杨浩又缓又暧昧地说，“跟了我，又少不了你的好处，为什么不试试呢？而且我技术不错，保证你满意。”

程隐打开纸杯上的透明盖，晃了一下杯里的豆浆，“一中有你这样的下三滥，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杨浩脸瞬间垮了，手指直接朝程隐脸上怼过去，“你他妈说谁呢，你信不信……”

程隐眼睫微掀，半杯豆浆直接朝他眼睛上泼了过去。杨浩不防她有这一招，迎面接了个正着。

眼球受到突如其来的外力撞击，还被豆浆糊住，火辣辣的疼痛侵袭大脑神经。杨浩觉得自己可能要瞎了，他捂着眼睛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恐怖的咆哮。

“你是不是找死……”

不等他话说完，一个耳光已经迎面甩来。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响声令人心惊。

什么都看不到的杨浩只能盲目地伸手去抓程隐。程隐冷笑一声，反手又是一耳光。

杨浩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恨不得把程隐扒皮抽筋，“你等着，看我弄不死你！”

程隐沉眸如墨，毫不留情地一脚朝他要害处踹过去。杨浩一声惨叫堪堪只发出了前半部分声音，他痛苦地躺在地上，脖子梗出嘶吼，额头上青筋暴起，面目扭曲。

程隐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像看什么粗鄙不堪的物件一样。她拿起手机关掉录音，接连在他腹部踢了两脚，才从他身上垮了过去。

晨风夹着些许凉意，东边翻腾的云雾里映射出一抹红光。

天终于亮了。

第10章

大课间的时候，江澈正跟班上的同学在篮球场练球，听得张哲远喊了一声“江哥”，从人群中飞奔过来。

江澈看他一脸激动，把球抛给同学走到场边，问道：“怎么了？”

张哲远声音里有压不住的喜色，“我跟你说，杨浩那孙子早上让人给打了！”

江澈想了一下，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也没什么兴趣。倒是张哲远的幸灾乐祸让他产生了疑惑，“你俩有仇？”

“没有啊，就他那副贱兮兮的样，想揍他的人多了去了。”

旁边的同学凑过来说，“不是上个月才让职中的修理了一顿么，这次又得罪的谁？”

“你们绝对想不到！”

张哲远快速地往四周扫了一圈，见没有值周老师，立马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了两下，摊在几人面前。

一段视频无声地播放着，因为拍摄距离有点远，光线也不好，整体画面不算清晰，却也能看个大概。

女孩儿背对着镜头，只能瞧见大致身型，而杨浩那猥琐的气息哪怕隔着屏幕都能扑面而来。不等其他人吐槽，就看到视频里的女孩儿动手了。

短短几秒的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几个男生沉默着，尤其在看到那致命的一脚时，心都跟着吊提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