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萤(16)

半晌，一人抽了口凉气说：“太狠了，看着都疼，这不废都得残吧。”

另一人说：“杨浩这狗东西仗着家里有点钱，不知道威逼利诱了多少女生，这下倒好，踢了个铁板。不过……这姑娘我看着背影怎么有点眼熟呢，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张哲远也凑过去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摸了摸下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哎，江哥，你干嘛去？”

江澈面色沉冷，一双黑眸里闪着幽幽怒火，大步往教室的方向去。

何止是熟悉。

那道背影他不知看过多少遍，就是闭着眼睛他都能描摹出来。

遇到这种事情，她竟然什么都不说！一个字都不曾提过！

还是说她只是不告诉他？

英俊的面容绷得冷硬，江澈急奔上楼，心里携着一股无名火，他那根拴住理智的弦都快要烧断了。

他想起了前两天在楼梯间见到的那封信，那时她的脸色漠然又有些不耐烦，怎么想都不会是收到情书该有的正常反应。

还有她的欲言又止……

可他竟然把这些忽略了，满心满目全用去跟来历不明的醋意较劲。

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她。问她他哪里不够好？问她为什么不喜欢他？问她为什么明明知道他喜欢她想护着她，而她却什么都不告诉他？

可这些压在心里即将破土而出的疑问，在看到趴在桌上熟睡的人时，瞬间如蝗虫过境，什么也不剩。

轻手轻脚地坐回座位，怕吵醒她，他连气息都放得极为平缓。可她睡得很沉，一手侧搭着头，半张脸隐在衣服下，秀致的眉眼纹丝不动，眼下乌青明显。

他静静地看着她，在这一刻宁逸里觉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重要了。

只要她好好的，在他看得到，触碰得到的地方就够了。

至于杨浩……

江澈给张哲远发了条信息：你打听一下他的伤情。

张哲远发了个“OK”的表情包过来。

程隐睡了半个小时，竟生出一种睡了几个世纪的错觉。班里闹哄哄的，程隐掩唇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坐起来。

身上似有什么滑落，程隐伸手拎起来一看，是她们学校的校服。

纯白色，飘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程隐披着衣服，闭眸醒着瞌睡，后知后觉地想起她的校服拿回去后就没再拿回来过，而且这香味也挺陌生。

可是会在她睡觉的时候给她盖衣服的，也就那么一个而已。

程隐正要把它拿下来，旁边飞快写着什么的江澈突然说了句，“穿着吧。”

然后把草稿本递过来。

程隐倾身往前一瞧。

——你早上打杨浩的时候被人拍了视频，虽然只拍到背影，但不用多久就会有人根据衣服认出人来。你不是最怕麻烦么？

程隐一边慢慢穿上校服，一边微微眯了眯眼。似乎对被偷拍这事有些无语，她轻轻“啧”了一声。

中午放学，张哲远来约江澈吃饭，顺便带了来消息。

“断子绝孙倒是不至于，但要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地寻欢作乐怕是有点困难。”张哲远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活该，总算是有人替□□道了。”

江澈顾自沉思了一会儿。

张哲远疑惑，“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江澈看了看身旁空着的座位，片刻后才说：“没什么，就是稍微有点好奇。他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就一暴发户，没什么财势根基。”张哲远不屑地哼了一声，“之前让职高的老大差点剁了手，还是没长记性。”

江澈踩着桌凳挑了挑眉，“职高的老大不是前不久让人给打废了么，这么快就扶个新的上来了？”

张哲远抬起食指摇了摇，“不不不，职高的上一任老大在这一任面前就没眼看。宋玺，职高一年级，刚入学就把上一任老大踹下台，自己当了老大。重点是职高的人还特别服他。”

江澈笑笑，“你提名字我倒是记起来了，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初中时期就是个能玩命的刺儿头。”

张哲远搓搓手臂的鸡皮疙瘩， “所以说嘛，杨浩这丫的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跑去打人家心上人的主意，差点连命都交代在那儿啊。”

“唔～”江澈悠扬地发出一个单音，心中已有了主意。

然后逃学一段时间被退伍老父亲抓回家感受了一遍“父爱教育”的穆轻延收到了发小的信息。

——说一个你想要报复的男人，本少爷替你出头。

穆轻延灰头土脸地躺在草地上，对着蓝天白云咬牙切齿。

——老穆！

江澈秒回。

——替我向穆叔叔问好。

穆轻延：“……”

第11章

天空布满星辰，街上灯光如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