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萤(2)

秉着教育为主的原则，老师也不浪费这个课堂时间来训他，只说：“你来告诉我第10题的答案，答对了，我就不追究，答错了，就去门外边站着凉快凉快。”

张哲远不动声色地指尖轻点两下卷面，以此传递信号向江澈求救。江澈会意，悄无声息地在草稿本上勾出一个数字。

张哲远余光偷瞄到答案，瞬间挺直了腰板，底气十足，声音都不自觉地变得洪亮起来，“二分之根号二。”

话音一落，就听旁边有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还没来得及疑惑一下，老师已经慢慢地朝他走了过来，顺便‘体贴’地出声提醒他，“我们现在讲到选择题第10题，这四个答案里我都没找到你说的数，怎么，你的试卷跟我们的不一样？”

一头问号的张哲远：“……”

写了填空题答案的江澈：“……”

老师来到他身边，覆手来回踱步，“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答对了，之前的话也作数。”

在她眼皮子底下没办法请求外援的张哲远瞬间放弃了挣扎，“老师，我还是去外边站着吧。”拿着试卷便溜了。

“……”桌上仅剩个草稿本的江澈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秒，“江澈，你试卷呢？”

江澈起身，“应该是……找不着了。”

找应该是找得着的，但也不可能拼得回来。

老师扶了一下镜框，笑得温和，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事可以轻轻翻篇的时候，只听她笑道：“没关系，你也出去站会儿，什么时候找着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回来坐着听课了。顺便反省一下自己那两分是怎么丢的。”

因为连着两节课是数学课，所以在老师‘关切’的目光下不敢擅动的两人无疑成为了下课走廊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除了本栋楼的，甚至不少初中部的女生嗅着风声，不惜横跨一个运动场也要借着由头来亲睹一眼江澈被罚的风姿。

江澈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可以做到无视，但张哲远明显道行不够，来来回回地被看得有些不大自在。

“江哥，本来我可以一个人在这吹吹风，安安静静地站完课，你一来，咱俩现在跟动物园里的猴儿似的，还是免费任人观赏。”

“怪谁。”江澈斜睨他一眼，声音冷冷清清的。

张哲远立马认怂，“怪我怪我，不过剩下的题她下节课能讲完了吧，那之后应该不至于再罚你了。”

“你傻吧，真当她是因为一份试卷罚的我。” 江澈靠着墙，换了个稍微舒服点儿的站姿，“是因为那两分。”

“啊？”张哲远有点懵，“你那两分怎么扣的？”

江澈看了一眼（3）班的方向，答得有些漫不经心，“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懒得算了。”

“你这换我我也得罚你啊。”张哲远回头看一眼教室，发现老师没在看他们，才凑过去压着声说，“咱班数学老师跟（3）班的数学老师向来是一山不容二虎的架势，人家（3）班程隐右手受伤，用左手都画得个满分。你让数学老师面子往哪搁？”

“呵，”江澈冷笑，“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是稀奇。”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程隐还真是厉害，现在除了语文还没发放试卷，其他的不是满分就是接近满分。我看这第一名是你还是她还真不好说。”

江澈就不明白了，“你一个45的，第一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么上心，还打听得这么清楚。”

脚站得有些酸，张哲远把旁边的仙人球踢远些，干脆靠墙蹲了下来，“这你就不懂了。当初跟我同过桌的，各个成绩都没眼看，老师们都说是受了我的影响。我现在跟你同桌，你考了第一，就能洗刷我的冤屈，证明他们差是因为本来就差，跟我可没半毛钱关系。”

江澈简直为他这样的想法和逻辑叹服。

第2章

语文成绩出来的时候，年级排名和联考前100名也随之公布出来，江澈意料之中地稳居双榜第一。

各校之间存在的竞争也不是什么秘密，榜首出自嘉兰一中，自然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为了激励其他学子积极向上，学校横幅拉得到处都是，风一吹，横幅上‘江澈’俩字呼啦作响。

当事人对这事倒是格外冷淡，不在意也没什么兴趣。他的生活向来低调而寡淡，唯一的一点例外，大约就是每次路过（3）班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往里边扫一眼。

很多班级为了保护位置比较偏的同学视力，都有隔一段时间滚动轮组的规定。但不管怎么换，江澈总能在第一眼寻到那人，以及找到了（3）班轮组的时间规律。甚至……能在那一眼里看清楚那一人当下的一举一动，然后刻画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