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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陆血族断代史(47)

当林肯遇刺死亡的消息传来时,巴蒂斯特正躲在费城。他决定回到法国,他的故乡。守望者的势力触及不到旧大陆,而他的法国同胞们也不太在意大洋彼岸出了什么事。他认识费城的一名船长,对方的货轮正要出港,航向法国马赛。本来这艘货轮不带乘客的,但是通过船长的关系,再加上一点儿威逼利诱,巴蒂斯特还是顺利地得到了一间船上的舱室。

货轮离开费城,航行在碧蓝的大西洋上。一天过去,两天过去……风平浪静,安全无虞。巴蒂斯特的舱室非常狭窄,只够放下一张床和一只柜子,里面总是飘荡着一股腐烂发霉的臭味。比起巴蒂斯特在弗吉尼亚奢华的庄园来,这里的条件太差太差了。可他觉得还能接受。他当初来到美国时乘坐的还是帆船,睡在底舱,与老鼠蟑螂为伴。现在这艘货轮是蒸汽驱动,速度比以前快了不知多少倍。

除了出去“觅食”,巴蒂斯特成日闭门不出。他要隐姓埋名一段时间,尽量避免被人认出。他只要忍耐几天,等船抵马赛,一切都会好起来。

货轮在大西洋航行的第五天夜里,遇到了一艘捕鲸船。

捕鲸船发来电报,声称几名船员在作业时不慎被鲨鱼咬伤,可船上的药品因为保管不善,全部无法使用了,于是请求货轮提供一些药品,他们愿以市价购买。海上的航船互相交换或买卖物资,是相当常见的行为,海上漂泊的人也很乐意帮助遇到麻烦的同行,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也会遇到相同的境况。货轮船长同意了捕鲸船的请求,捕鲸船派来一艘划桨小艇取药。货轮特意放慢了速度,让小艇跟上他们,当它驶到船舷边,货轮就用吊索把小艇吊到甲板上。

小艇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银发蓝眸的男子,穿着一件厚重的黑色大衣,这副装扮怎么看都不像远洋捕鲸的水手,反而像陆地上那些有钱绅士。另一人身材矮小,披着一件宽大的斗篷,遮住全身,似乎是个小孩。

货轮的大副拦住他们。“等等,你们不是来取药的吗,怎么……”

银发男子厌烦地瞪了他一眼,他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海上漂浮的一团垃圾。

“滚开。”他冷冷地说。

大副像着了魔,乖乖地退到一边,为这两人让出路。当银发男子和披斗篷的小孩经过他面前时,他觉得自己像回到了十几岁,在一艘破旧的船上遇上了暴风雨,桅杆被风暴折断,海浪像波塞冬的巨掌,砸在甲板上,随时都会把它拖进暗无天日的深渊,他除了躲在舱室里瑟瑟发抖,祈求上帝的帮助之外什么都做不到。他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

这个银发男人就像海上的暴风雨一样令人畏惧。

男人和小孩走下甲板。他们不用询问任何人,凭借气味就找到了目的地。

巴蒂斯特舱室的门被一脚踢开。他缩在床上,右手抓住他最后的防身武器——一把左轮手枪。可手枪里填充的都是普通子弹,面对人类,或许还能保他一命,遇到同族就不行了。

一名银发男子走进舱室。他的眼睛像大海一样蓝,他的衣服像夜色一样黑。

“巴蒂斯特·拉尔热?”银发男子问。

“你……你是谁?”

银发男子轻蔑地瞪着他。

“我叫埃德加·彭斯,是个在海上讨生活的人。”

巴蒂斯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好似得了热病的人。他觉得五脏六腑都冻结了。他听过这个名字。埃德加·彭斯,那个著名的乔治·彭斯的父亲,也是新英格兰地区一大帮血族的先祖。他常年在海上漂泊,行踪飘渺,人送绰号“海上的流浪者”。

“你……你想干什么!”巴蒂斯特绝望地问。他几乎知道埃德加·彭斯为什么找上他了——肯定是为了刺杀总统那事。

“别紧张,拉尔热的巴蒂斯特。”埃德加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不会对你怎样的。我只是护送一个朋友前来此地。你伤了受她庇护的孩子,她来寻仇,就这么简单。”

说罢,他闪开身,为一直站在他背后的披斗篷的小孩让路。小孩走进舱室,她身上散发着比埃德加·彭斯更为恐怖的魄力。

斗篷下伸出一双纤细苍白的小手,掀开兜帽,露出一张洋娃娃般精致漂亮的面孔。她外表的年纪不足巴蒂斯特外表的一半,实际年龄却比巴蒂斯特和埃德加加起来还要大。

“佩德雷加斯的伊莎贝拉向你致意,巴蒂斯特·拉尔热。”

这是巴蒂斯特一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48

48、黑色利刃17 …

4月21日,一列火车载着亚伯拉罕·林肯的遗体,从华盛顿驶向伊利诺伊州斯普林菲尔德。整列火车都覆着黑色的布匹,挂着花环,车头蒙着一张巨大的黑毯子,上面放着总统的遗像。

成千上万的民众涌到铁路边,送别灵车。男人脱帽致敬,女人弯腰鞠躬,孩子们在山坡上挥舞着国旗。白天,迎接它的是鲜花和礼炮,晚上,人们点起篝火,为灵车引路。从华盛顿到斯普林菲尔德,铁路变成了一条金色的火光。在费城,为了见到总统最后一面,人们从凌晨排队到天黑,密密麻麻的队伍从独立厅蜿蜒而出三英里长。在纽约,近五十万民众送别了总统的灵柩,那些来不及在市政厅向灵柩献花的人,追着火车向西边奔跑。七百多万人在灵车沿途为总统致哀,一百五十万人瞻仰了总统的遗容。

在灵车到达纽约的前夜,两个黑衣人偷偷爬上了火车,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们径直来到安放着棺椁的车厢。夜已深了,林肯的夫人和儿子在另一节车厢休息,棺材边守夜的只剩下爱伦·平克顿。

这位私家侦探兼吸血鬼猎人对两位访客的到来没有表示任何惊讶。

卡尔文·布莱克——这时应该称他为卡尔文·佩德雷加斯了——对平克顿说:“打开吧。让我见见老朋友最后一面。”

平克顿和拉米那一起搬开棺盖,让它斜靠在棺材上。亚伯拉罕·林肯静静躺在铺了丝绒的棺材里,神情平静。他的遗体做了防腐处理。棺材里放满了鲜花。

卡尔文在棺材边坐下,凝视着这位已经获得了安息的朋友。

“你还记不记得,”他对平克顿说,“五年前护送亚伯拉罕从斯普林菲尔德到华盛顿的,也是我们三个。”

“忘不了。”平克顿沙哑地说,“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当时,每当火车在站点停靠,林肯就要下车会见民众,发表演说。今天,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铁路沿线,送别总统的灵柩。

在林肯离开斯普林菲尔德时,他发表了一场演说。“此刻,我离你们而去,不知道是否还能回来,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因为我面临的使命比华盛顿还要艰巨。如果没有曾经帮助过华盛顿的神圣上帝的协助,我不可能成功;如果上帝保佑我,则绝不允许失败。”他的确成功了,却也没能活着返回那座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小城。

像所有为死者守夜的人一样,卡尔文、拉米那和平克顿聊起了亚伯拉罕·林肯的往事,他们聊他和玛丽·托德的婚礼,聊他竞选时期的轶事,聊他的儿子们。接着他们说起了自己。平克顿说他会回到芝加哥,那儿还有他的一家私人侦探社,不过侦探社背后实际上是个吸血鬼猎人的事务所。卡尔文已经变成了血族,不能再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下去。他决定选个合适的时间,宣布他的“死讯”,把财产“捐赠”给一家“福利机构”。那机构实际上是一个互助组织,负责为血族制造合法身份,卡尔文可以通过它继续经营自己的产业。拉米那说他的母亲(也是卡尔文的血族之母)堂娜·伊莎贝拉会搬来美国住一段时间,教导卡尔文有关血族的事。他们两人都相信堂娜一定会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卡尔文说起了自己的小仆人托马斯,他梦想成为一名吸血鬼猎人。平克顿很欢迎他来自己的侦探社工作。在将来的某一天,小托马斯会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黑人吸血鬼猎人。

最后他们的话题又回到了亚伯拉罕·林肯。

“你相信吗?”平克顿从马甲里掏出一个锡制酒壶,抿了一小口。

“什么?”卡尔文问。

“黑人奴隶得到了解放,他做到了这一点。可是你相信有一天在这个国家,所有肤色的人都能平起平坐吗?你觉得那可能吗?”

卡尔文思考了一会儿。

“我的养父教育过我,建国之父们在《独立宣言》中写过:人人生而平等,这是不言自明的真理。他们为每个美国人都开出了一张支票,可以从正义的银行里兑现他们所许诺的自由、平等和追求幸福的权利。这不应是一张空头支票。不论是对白人还是对黑人,它终有一日会兑现。①也许不是现在,也许是几十年后,几百年后,也许需要几代人的努力,也许会付出很大的牺牲,但是我相信终有一天它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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