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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119)

伯暄虽在学问上有些笨拙,但哄人开心与撒娇却是天赋异禀,他凑到跟前,嘻嘻笑道:“只要是母后做的,一定合儿臣的胃口。”

他见音晚领着雪儿坐下,弯了腰也想坐,却又惧怕萧煜,半弯不弯地偷偷看他。

萧煜脸色沉暗,一副怒其不争气的模样,但看了看音晚和雪儿,把怒气摁下去,道:“你坐,先吃饭,吃完了朕要考你功课。”

伯暄登时瞠目,霜打茄子似的坐下。

他吸溜了几块汤饼,边嚼边说:“他们都说我不像父皇的儿子,父皇自小天赋卓绝,凡经史子集,过目即诵,我却要背许久。”

这话一出,音晚就暗道不妙。

萧煜果然把刚提起的筷著扣到石桌上,怒道:“这是哪个不懂规矩再胡说八道,该剪了舌头赶出宫去!”

伯暄端碗的手抖了抖,溅出几滴汤汁,怯怯地低下头,不敢再多言语了。

萧煜目光沉凝,把望春唤到跟前,低声:“去查……”

院中气氛骤然冷下来,雪儿目中含惧,悄悄看音晚,音晚冲她摇摇头。

望春一脸冷肃地领命而去,恰与太医擦肩而过。

太医背着药箱步履匆匆而至,忙不迭朝萧煜揖礼,萧煜道:“平身,给皇后诊脉。”

紫引上前往音晚腕上铺了层白绸。

太医搭脉观色,又问:“娘娘近来可会有眩晕之症?”

音晚点头:“有。”

太医低头忖了忖,道:“没什么大碍,还是气血两虚,积郁致结,娘娘凡事要放宽心,按时用膳,臣再开几副安眠的药,睡前饮。还有……”

他神色古怪地偷觑萧煜,凑到他跟前,低声道:“娘娘身子骨弱,陛下需得怜惜,床榻间要有些节制。”

萧煜还未说什么,音晚的脸腾得红了,忙去捂雪儿的耳朵。

雪儿却压根没听懂,一双大眼炯炯,眨巴眨巴看她。

伯暄更是个没心没肺的,叼着快雪白汤饼,傻愣愣看向音晚,瞧见她不围着自己坐,却对那陌生小姑娘无比亲昵,感觉到被冷落,面露不悦。

萧煜沉默片刻,朝太医道:“好,你去开药吧。”

太医领命而去,刚走没几步,就被疾疾奔来的身影撞上,险些歪倒。

望春气喘吁吁,顾不得御前礼仪,颇为激动地看了一眼音晚,跪在萧煜身前,道:“陛下,兰亭公子找到了。”

第49章 晚晚,我们要个孩子吧

自打善阳帝驾崩, 穆罕尔王就回了突厥,继续侍奉他的云图可汗。

这些年大周同突厥关系紧张,多有摩擦, 但终归没闹出什么大乱子。一来, 善阳帝软弱, 掣于外戚,不想大动兵戈,到最后都是破财免灾,保全颜面为上。二来, 云图可汗老了, 后继无人, 突厥内部面对分裂,自然不想也无力倾国大战。

便是这样,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直到萧煜登基。

萧煜登基不出三个月,突厥骑兵便在大周边境吃了瘪。往日他们嚣张惯了, 只骑着宝马拿着弯刀去骚扰一圈, 掠些附近周民的粮食鸡鸭回去, 戍边的将领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回不同,萧煜下了严旨,若胆敢让突厥骑兵越边境一寸,扰民一户,守关将领立斩不赦。

那些边将怕丢了性命,不敢怠慢, 硬着头皮拿出快生锈了刀迎敌,倒也把犯境的突厥打退了。

如今,草原上皆知新帝手腕强硬, 不可等闲视之。

云图可汗深受新崛起的耶勒可汗威胁,担心大权旁落,暂且咽下杀子之仇,咬着牙与大周新帝交好,特派了穆罕尔王再次来使大周。

那穆罕尔王不是空手来的,而是带着见面礼。

见面礼就是失踪数月的谢兰亭。

谢兰亭在小别山被胡商救起,起先昏迷不醒,胡商有心送他回家,却问不出他家的地址,他当时伤得那般重,又不能把他扔下,便只有带着他顺北方廊道一路西行。谁知半路遇上突厥来袭,胡商是胡人,又不是大周子民,边关将领惯会钻圣旨的空子,也不管他们,任由他们被突厥人掳走。

谢兰亭在突厥住了将近六个月,中间听闻帝都巨变,料想父亲和妹妹为找他该急坏了,说不定还会以为他死了,自是归心似箭的。

但他同胡商一起做了突厥的阶下囚、马前奴,被看管得严实,别说逃,就是往外递信都做不到。

他经了一场兵变,受了一番算计,鬼门关走了一遭,人也成熟许多,深知身份一旦暴露,突厥人必会用他来威胁父亲和妹妹,便只有先蛰伏下来,伺机而动。

蛰伏了小半年,恰遇耶勒可汗带兵突袭奴役他的突厥部落,把他救了下来,交给了穆罕尔王,让穆罕尔王带他回长安。

宣室殿中灯烛亮如白昼,音晚临进殿门时绊了个趔趄,差点向前扑倒。萧煜这一回赶在紫引之前搀住她的胳膊,两人四目相对,萧煜慢慢把手收回来,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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