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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166)

音晚心中烦闷,生怕精心拟定好的逃跑大计会沦为泡影,兀自哀愁了一会儿,又怕被萧煜看出端倪,装出一副忧虑模样,道:“是谢家?”

她若不问,才是反常。

萧煜说是,眉眼间浮掠着冰寒:“他们既要寻死,那便成全他们。”

音晚不再说什么,脸上尽是冷漠,低下头继续摆弄棋盘。

一直等到腊月初八,音晚才收到了约定的东西。

今天是法宝节,御膳房送来七宝五味粥,用甜白釉篦划花瓷碗盛着,还冒着热气。

为首的宫女很是伶俐,将粥端到音晚面前,道:“膳房听闻娘娘孕中喜甜,特意做了甜粥,娘娘慢用,别烫着。”

音晚看都没看她一眼,用瓷勺搅动粥,淡淡道:“膳房费心了。”

待人走后,音晚让紫引她们也退下,从碗底摸到一个油纸小包,用蜡封在碗底,费了好大劲才拿下来。

她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夜间对着萧煜时也难得有好脸色。

若无意外,这将是她在未央宫的最后一晚。

第68章 陛下,娘娘不见了!

寝殿檐角下换了新的宫灯, 以竹篾为骨,犀角为饰,织得疏疏的薄绢上绘着缠枝牡丹鱼藻纹, 明晃晃的宫灯一耀, 几尾红鱼游曳在烂漫艳丽的牡丹花间, 热闹又喜庆。

音晚很喜欢这种款式的宫灯,命人取了一个下来抱在怀里把玩。

萧煜伏在案上批奏折,不时抬头看她一眼,见她玩得高兴, 脸上也挂着笑, 目光柔眷, 满是宠溺。

亥时至,紫引把滚烫的安胎药端上来了。

萧煜将手中的奏折放下,起身接过来, 坐到音晚身边。他舀起一勺熬得沉酽的药汁,耐心吹凉, 才喂给音晚。

汤药浓醇苦涩, 音晚喝得眉头紧皱, 萧煜像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颗桃脯塞到她嘴里。

桃脯上滚了一层糖霜,将果肉原本微酸的滋味调和得恰到好处,酸酸甜甜,在舌间蔓延开来,瞬间便盖过了药的苦味, 令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音晚吃完一颗,犹觉不够, 抻头朝向萧煜:“我还想要。”

她素来内敛沉静,鲜少会有这般放纵贪吃的模样,萧煜不禁一笑,从几底摸出一只翠兰釉瓷小罐,揭开罐盖,又摸出来一颗桃脯。

音晚吃过,看上去心情颇好,竟冲他扬眉笑了笑。

侧畔烛光幽烁,在她腮边推开一抹淡红的晕影,点缀着浅凹的笑靥,温甜柔软。

萧煜看得心动,倾身想亲她。

她没躲,也没迎合,只安静坐在那里,由他将细碎的吻落在眼皮、颊边,最后停在了唇上。

辗转厮磨,情渐转浓,萧煜的手不由得抚上她的衣带,音晚的反应极快,立即打掉他的手,把他推开。

也不知是萧煜沉浸在缱绻柔情中失了防备,还是音晚用的力气太大,他竟被她推得歪倒在榻席。

音晚捂着微凸的腹部,满含警惕地冷冷睨着萧煜。

萧煜维持着跌倒的姿势,胳膊肘拐在榻席上,支撑着身体,怔怔仰头看她。

短暂的懵懂之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脸颊瞬时滚烫,有些难堪,有些恼怒,半天才沉声道:“我知道有孩子,我只是想亲一亲你,我又不是禽兽。”

音晚蔑然轻哼一声。

萧煜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一股炙热怒火蹭得蹿上来,坐正了身子跟她理论:“这些日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对你有求必应,就算讨不着点好,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几时像你想的那么禽兽过?”

“你没有吗?”音晚目光湛凉,满是嘲讽:“在这事上皇帝陛下不是一直由着自己性子来吗?你想要时便得立刻要,我跟你说我不愿意、我疼的时候,你哪一回放过我了?你不是嫌我矫情便是要我忍。”

“你说自己不是禽兽,我可真不明白,你什么时候不是禽兽了?”

她说话慢悠悠的,把萧煜说得脸色涨红,又恼又恨,偏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从前确实混蛋。两人刚成亲时音晚也就才十六岁,容颜美艳,身段袅娜,哪怕他恨谢家至极,哪怕他再挑剔苛刻,都不能否认,这是个天生的尤物,勾人心魂,诱人沉沦。

初识得各中美妙滋味,他就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尝到点甜味就想一个劲儿地尝,不知节制,粗蛮暴力,哪一回都得把音晚弄哭,那个时候的他却一点不会心疼她,甚至还觉得梨花带雨、泣若娇啼格外助兴。

第一晚后有女官来收落红的帕子,就曾在他面前咕哝过血流得太多,怕是伤了小姑娘家的身子。

他根本不入心,拂袖便去上朝,晚上回来该如何还如何。

那时的音晚还不像后来与他横眉冷对,见着他时还会娇怯脸红,在床榻间虽说羞赧扭捏,大多时候还是顺着他迁就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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