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好了。”蒋逊找出双手套,“我戴这个。”
贺川没再拦她,靠在旁边看她洗碗。洗洁精柠檬味,冲淡了炒年糕的香气,她戴着副黄色的橡皮手套,动作麻利。
贺川问:“今天发的新闻看了?”
“看了。”
“那些照片都看了?”
“都看了。”
贺川问:“晚上为什么打我电话?”
蒋逊洗好了,把手套抽了出来,搁到一边说:“你头上的疤怎么来的?”
半晌,她才听见贺川回答:“手术疤。”
她问过几次,他第一次回答。
蒋逊又问:“什么手术?”
“脑瘤。”
蒋逊把锅盖架起来沥水,望向他,又问:“什么时候动的手术?”
贺川答:“10年。”
“为什么流鼻血?”
“上火。”
蒋逊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贺川一笑:“真上火。”
小飞虫围着灯泡,狭窄的厨房里只有贺川的声音。“我问过阿崇,第一次是高反,前天那次是上火加上累的。”
蒋逊问:“会复发吗?”
贺川睨着她,没答。
蒋逊母亲缠绵病榻多年,她常年跑医院,对这些病并不陌生,她知道的,贺川骗不了她,她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想着这大半个月发生的事。
蒋逊冷声:“为什么戒烟?”
贺川过了会儿才答:“吸烟有害健康。”
“那个小糖罐里装的真是戒烟糖?”
贺川扬唇:“药。”
“什么药?”
“降低复发率。”
蒋逊问:“几年可能复发?”
贺川答:“7年。”35岁。
蒋逊顿了会儿:“那回离开巴泽乡,你没吃醋……为什么给我冷脸?”
“……在想要不要甩了你。”
他流了鼻血,他从小到大都没流过鼻血,除了那一年。
蒋逊问:“为什么没甩我?”
贺川没答,他扣住蒋逊下巴,伏下头亲了下去。
☆、第70章
蒋逊没迎合也没抗拒,任由他吻,看着他的眼神极为平淡。贺川看了她一眼,发出一声轻叹,唇还贴着她,托住她的后脑勺,小指无意中勾到了一根红绳,渐渐的,他另一只手贴住了她的胸口。
天气转暖,她穿着秋衣,胸口中心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硬物,是一个圈,中间镂空,直径比大拇指大。
突然就像露珠滴落在伞面上那一刻,“叮咚叮咚”,敲打在两颗心头,云散日出,万物复苏。
蒋逊闭上眼,踮起了脚。她的胸口,他的手心,在这刻稳稳贴合。
杂货店的门还没关上,风呼呼地往里吹,蒋逊把门关好,从一个纸箱里翻出两块新毛巾,问:“你什么都没带吧?”
“嗯,没来得及。”
蒋逊又拿出只牙刷,说:“我带你上楼。”
贺川问她:“今晚还要守夜?”
“嗯。”
贺川说:“再拿张凳子。”
蒋逊顿了会儿,把毛巾牙刷都搁到了柜台上,去杂物间翻出一把椅子,给贺川搬了过来,又顺手把另一边的小毯子拎了拎,盘腿坐上去,指指新椅子说:“坐。”
贺川坐她边上,扫了圈空荡荡的店铺,问:“东西都没了?”
“嗯,让石林帮我搬走了,要不然放不下。”
“我看你外面贴了招租,招到了没?”
“哪这么快啊。”蒋逊说,“你还是上楼去吧,还能睡上几个小时,待会儿就天亮了。”
贺川没理。
一张椅子,一张毛毯,空荡荡的店铺,昏黄的灯光,寂静清冷。昨晚他打电话,这边安安静静,这女人跟他说:“不是我一个,还有人陪着。”
贺川看了眼地上那道影子,问:“昨天你也守了一夜?”
“嗯。”
“就这么干坐着?”
“不是,玩手机了。”
贺川瞟了眼盖着布的遗体,问:“不怕?”
“怕什么啊。”蒋逊笑着,“也不是第一次了。”
过了会儿,贺川问她:“磕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