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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尘埃腾飞(4)

但我写的故事传达了某种 message ,跟我有 message 要传达、因而创作一个故事来传达是不同的。前者的 message 是故事本身具有的,我不过是把故事写了出来;而后者的 message 是作者头脑里固有的,故事不过是作者 message 的载体而已。

我的故事传达的 message 并不一定代表我个人的好恶,比如《不懂说将来》里海伦对 Benny 隐瞒自己已婚有孩的事实。如果是我,我肯定会故意把已婚有孩的事实讲出来,借此考验一下 Benny ,不然我就拿不准 Benny 究竟是爱一个真实的我,还是爱一个离婚没孩的我。

但我写故事的时候不会因此把这个情节改成我喜欢的模样,我会照实写下来。

既然我写故事没什么中心思想,那么题目对我来说就很重要。

认为题目很重要的人很多,但有些是为了吸引读者眼球,因为现在的网文实在太多,不用个惊人的题目就抓不住读者的眼球。但我只不过是在自己博克贴贴,又是连载,题目吸引不吸引人没什么关系,所以我重视题目的原因不是为了吸引读者,而是为了故事本身。

我选题目的一个重要原则,就是 “ 老题新解 ” 或者 “

一题多解 ” 。

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想 “ 发明 ” 一个完全没人用过的题目,是很困难的。只怪咱们出生晚了点,容易的科学发明,都被前人搞过了;容易的故事主题,都被人写过了;容易想到的题目,都被人用过了。咱们无论怎么努力创新,都有可能是炒剩饭。

既然在题目上不能完全创新,那就给老题目加点新意好了。比如《同林鸟》,传统说法是 “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 ” ,但有没有不各自飞的呢?肯定有,因为每个人对什么是 “ 大限 ” 的定义可以不同。对有的人来说,一点小困难也可以是 “ 大限 ” ,也可以导致夫妻 “ 各自飞 ” 。但对另一些人来说,也许连死亡都称不上 “ 大限 ” ,死后都要结为连理枝。

《至死不渝》的原意是忠贞不渝地爱一个人,到死都不变心。但这样爱一个人好还是不好,也要视情况而定了。如果对方不喜欢你的爱,不需要你的爱,那么你这样至死不渝地爱对方,也许适得其反,不光不能给对方带来幸福,也许还带来痛苦。 “ 至死不渝 ” 四个字本身并没限制只能指感情,所以我可以把它用在别的方面,比如一个人的性格到死也没改变。

《致命的温柔》中的 “ 致命 ”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指致别人的命的,但这个词组本身并没这样限制,所以也可以是致自己的命。读者一看到 “ 致命的温柔 ” 几个字,可能首先想到的就是某人的温柔如此厉害,到了致人于死地的地步,所以一直在期待 Jason 的温柔杀死某个女生,但看到最后才发现被他的温柔致命的是他自己。

有人看完了《致命的温柔》后评论说:文不对题。 Jason 是很温柔,但还没到致命的地步,顶多就是让人爱不释手而已。

我只能说,我的题目超出了这位读者的理解力和领悟力。

有人说《十年忽悠》太啰嗦,艾米写她为出国进行的考试,那跟题目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没关系呢?难道你看不出那也是忽悠吗?学校早就内定了名额,却又让大家都来考试竞争这个名额,难道不是忽悠吗?艾米一心想到哈佛去读书,结果却连哈佛的名都没报,难道不是忽悠吗?

你之所以认为我写走了题,是因为你把中心思想和题目搞混了,你自己在心里为我的故事拟定了一个中心思想,先入为主地认为《十年忽悠》就是两艾之间爱情上的忽悠,或者《山楂树之恋》就是静秋与老三之间的爱情故事,或者《三人行》就是安洁与老康之间的爱情故事,所以你看到任何不符合你的中心思想的部分,都认为是啰嗦。

《山楂树之恋》不是我命的名,但我之所以决定沿用这个名字,是因为我觉得它符合我选择故事题目的原则。

有人说:我看见《山楂树之恋》这个题目,还以为是像苏联歌曲《山楂树》那样,是讲三角恋爱的呢,结果作者写到一半,就让长林下场了。

其实不是你 “ 以为 ” 是像苏联歌曲《山楂树》那样写 “ 三角 ” ,而是事实上就是在写 “ 三角 ” 。只不过这个 “ 三角 ” 不是常规的 “ 三角 ” ,而是不同意义上的 “ 三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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