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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尘埃腾飞(82)

陈霭挨了一记闷棍,但不敢发作,只敢在心里嘀咕:你也是三十出头了,而我还四十不到,说来我们也是一个年龄段的人,我不过就比你大几岁,怎么你就能当 waitress ,我就不能当呢?她这才知道自己在小杜这样的人眼里已经是老大妈了,而且是丑老大妈,幸好没问小杜哪里招脱衣舞女,不然,更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鄙视嘲笑。

自己挣不到钱,那就只好借了。

她最先想到的是滕教授,但她马上就把他否决了。滕教授这个人心肠好,如果她真的去问他借钱,估计他想千方设万法,也要弄笔钱来借给她。但她怎么忍心让滕教授冒这么大的风险?万一让滕夫人知道了,那还不闹得血雨腥风,日月无光?

她把需要钱的事跟几个经常一起吃午饭的中国人讲了,但那些人的普遍反应是:“几千美元还不好解决?先用信用卡划划,等博士后当上了再还不就行了?”

她说自己还没有信用卡,申请过几次,都被拒了,因为她在美国没工资,于是大家转而热烈讨论像她这样的人如何才能申请到信用卡,七讲八讲的,就扯得没影了。

最后,消息传到了小张的耳朵里,周末陈霭应邀去小张家看望小张宁的时候,小张问:“听说你急需几千美元还帐?”

“嗯。”

“怎么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上有老下有小,工资又不高,还要供房子,哪里有闲钱借给我?”

“我再没钱,几千美元总是拿得出来的嘛,我至少有信用卡 — ”

陈霭太感动了:“你 — 愿意借钱给我?”

小张把支票本拿出来放在桌上:“你说个数字,我马上写支票给你。”

陈霭感动坏了,直通通地说:“我看你平时 — 那么节约 — 以为你 — 不舍得借钱给我呢。”

“平时节约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急时好用吗?”

“唉,你说得太对了!如果我平时节约一点,现在也不至于拿不出这几千块钱来 — ”

“你丈夫怎么不替你把这钱还了呢?”

“他 — 把钱都用掉了 — ”

小张很吃惊:“是他把钱用掉了?我还以为钱是你在美国用的呢 — 如果钱是他用的 — 那 — 不是更应该由他来还吗?”

陈霭一脸黯然,答不上话来。

小张心疼地说:“唉,没想到你 — 找了这么个 — 不负责任的男人 — 你这些年 — 一定吃了 — 很多苦 — ”

陈霭像被人把心里的苦水坛子的盖子揭开了一样,一股股苦水直往外冒,终于冲破“家丑不可外扬”的禁忌,井喷一样奔涌出来。

她把这些年吃的苦一古脑全都倒了出来,除了c黄上的,其它什么都说了。说着说着,她发现自己也开始炒剩饭,好像某些歌曲一样,主歌唱完了,就重复最后几句,仿佛不忍心戛然而止,又不好意思从头再唱,只好反复吟唱某几句,谓之“副歌”。

小张一直很安静地听着,表情很鼓励,眼神很怜爱。一直等她把剩饭炒够了,自动停了嘴,小张才叹口气说:“早知道你会找这么个丈夫,还不如当初就我俩结婚算了 — ”

艾米:尘埃腾飞(29)

十月 25, 2009 · 62 条评论

如果是平时,陈霭听到小张这样露骨的表白,肯定会立即打断他,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陈霭就像打了局部麻醉针的病人一样,身体的一些部位不听指挥了,心里想着应该打断小张,但嘴却没有发声,而耳朵则急切希望听到小张的进一步表白。

小张果真表得更白:“只怪我那时 — 太不自信了,不敢追你,总觉得你 — 条件好,会找个 — 比我强的对象 — ”

“我条件好?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你条件不好吗?你爸是人大代表,又是开发区的顾问,在我们 A 市是知名人士,像你这样的家庭,肯定只跟市里的领导阶层联姻 — ”

跟市里的领导阶层联姻?陈霭连市里的领导阶层都是些谁们都不知道,她也没把自己老爸是人大代表当回事,人大代表算个什么?人大了,谁不戴块表?有的还戴几块表呢!在她看来,人大代表除了多开几个会之外,其他跟常人没什么两样。至于开发区顾问,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老爸为了多拿一份工资,兼个职而已,那也算个荣誉和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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