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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说将来(101)

的父母作主把孩子给别人了,总之,她的感觉就是孩子现在不在LINDA身边,不然就不会这么急着找孩子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孩子都很可怜。她自己也是做母亲的,她能理解LINDA

的心情。可能年轻的母亲对孩子的牵挂少一些,但毕竟是自己的骨ròu,很难完全不牵挂。她觉得BENNY

在这一点上显得很反常,他给她的印象是个很温和很与人为善的人,但怎么会把自己的孩子给人?也许是那时太年轻了?中学生?

过了一会,她听见BENNY

的说话声越来越远了,知道他正在边打电话边往餐馆外面走。她装着出去看有没有客人,走到前台去,看见他站在餐馆门外打电话,芝麻鸡已经炸好了放在那里。她在柜台前站了一会,没什么客人来,就又走回厨房后面去切胡萝卜。

她用那个特殊工具把胡萝卜都切成小块了,就拿起切菜刀,开始把那些小块切成片。正切着,BENNY

走了进来,好像很生气一样,怒冲冲地不知道在骂谁:“呢个开台!”

然后他看见她在切胡萝卜,走上来说:“放下,放下,不要把手切了。”

她觉得他今天好像态度没平常好一样,就不理他。他又匆匆走到店子前面去了,又拿起了电话。这次好像在吵架一样,说话的态度慷慨激昂,而且说的是粤语,但他很快就走出餐馆去打电话去了。

等他这次打完电话回来,他很固执地叫她不要切了,说你要帮忙就包馄饨吧,不要把手切了。她也很固执地说:“你知道我不会包那种馄饨,你还要我包?”

他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又跑回前面去打电话。她想,一定是有关那个小孩子的,不然他不会这么着急。

她一大堆胡萝卜都切得差不多了,他才终于打完了电话。她不知道他是打了一个长长的电话,还是给很多人打了一些不太长的电话。总而言之,他看样子是打完电话了,因为他回到厨房后面开始包馄饨了。

可能她刚才没把那个盖着馄饨皮的湿毛巾盖好,那些皮子有一个角都乾裂了。他看了一下皮子,问:“宾各开台*&*&*U*$%#$

?”然后就把馄饨皮扔进垃圾桶去了。

她没听懂整句话,但她听懂了“宾各开台”几个字,而且猜出他是在问谁把毛巾揭开了不盖好,把馄饨皮都搞得干掉了。她很生气,心想他一定知道是她揭开过的,还有谁会去揭那个毛巾?那他就是在骂她。半包馄饨皮能值多少钱?就值得为了这事骂她“开台”?那不是在骂她“贱人”?

她这两天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的火,只不知道是窝的谁的火,反正就是窝着火。现在他这样骂她,她再也忍不住了,一声不吭地走到前台拿了自己的小包和车钥匙,就往餐馆后门走,她没看见

BENNY。她也不管他去了哪里,径直从后门走出餐馆,开着车走了。

她茫然地开了一会,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到哪里去,难道现在就收拾东西回B城去?她心里好像很舍不得一样,但不回B

城去,又能到哪里去?最后她想到她的东西还在APT里,她决定先开车回到APT里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现在她有APT的钥匙,是老板走时留下的,BENNY给了她。她用钥匙开了APT的门,开始收拾东西,她有点希望BENNY

会给她打个电话来,即便不说对不起,只要他叫她不走,她就马上跑回店里去。但他居然没打电话来,那说明他不认为自己骂错了人。

她的东西大多都还是搬过来时的状况,不是在箱子里,就是在塑料袋子里,她只拿了一些必需品出来,所以很快就收好了。但她一提起箱子往门外走,眼泪就冒出来了,因为她这一走,就永远见不到

BENNY了。

她没想到这次打工会这样收场,也许她不该为他骂她一次就生这么大的气?但她想,我生不生气都没什么区别,过几天咪咪就要来美国了,我总是要离开这里的,走了就走了吧,跟他在一起呆得越久,就越舍不得走。

但他有他自己的生活,他不仅有他的未来,他还有他的过去,她不过是他生活中的一个过客。他出于同情和天性善良,照顾她,关心她,但她居然对他产生出一些依恋来,真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她坐在那里流了一会泪,就跑到老板房间去找了一张纸,想给他写几句话。但她想了很久,却不知道该写什么,这几天发生的事把她的大脑搞糊涂了。最后她简单地写了几句,不是写给他一个人的,而是写给他们大家的。她感谢他们这些天来对她的照顾和帮助,说她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然后她落款“傻呼呼的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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