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写好了条子,放到老板c黄前的桌子上,BENNY
晚上回来算账的时候就会看见。然后她把门钥匙也留在那个桌子上,因为这个门不要钥匙就可以从外面锁住。她正要走,电话铃响了,她以为是李兵打来的,抢上去拿起听筒,但她听见是
BENNY:
“What'swrong,baby?你怎么跑回APT去了?我到处找你,开始以为你---去WAL-MART
买东西,但是你----去这么久不回来---。出了什么事?”
她想,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她没好气地说:“没什么---”
“你在生气,areyoumadatme?”
她不吭声,自己也觉得自己不该发这通脾气,即使他骂了她,也是因为她做错了事,而且他那个“开台”是经常挂在嘴边的,可以说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语气助词了,不一定是在骂人,至少没有“贱人”那么严重。
她说:“是在生你的气,因为你骂了我。”
他委屈之极:“我那里有骂你呀?我什么时候骂过你?说你傻呼呼是骂你吗?”
“但是你今天说的不是傻呼呼,你说的是----那两个字。”
“‘开台’?但是我并没说你呀---”
“是我揭开了那个毛巾的,你怎么不是在骂我?”
“我不知道是你揭开的,”他似乎很着急,“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骂你的,我以为是阿GAM或者阿SAM----”
她没吭声,其实心里早就相信他不是在骂她了,但她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他问:“那你----这样跑掉---准备---干什么?”
“我准备回B城去---”
他很着急地叫道:“No!Pleasedon'twalkoutonme!你现在先不要走,就呆在APT
,冷静一下。”他见她没吭声,又说,“不要这样嘛,打餐馆的人,说话都是骂骂咧咧的,没有别的意思,都是些口头禅。而且我不是说你的,我不知道是你揭开那个毛巾的。
I'msorry,baby.I'msorry,”
她笑了一下,说:“I'msorry,too.”
“I'msorrythree.”
“Whatareyousorryfor?”
“I'msorryfive.”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她正想问他从那里听来这个笑话的,就听他抱歉说:“你等一下,我有电话进来。”
她听见他在接ORDER,她喜欢听他的声音,哪怕是接ORDER的声音,她也喜欢听。她就拿着电话,站在那里静静地听。
他接完了ORDER,又回头来跟她讲话:“你就在APT里休息一下,我把饭做好了,打电话给你。”
她说:“不用了,我马上回店里来。”
她放下电话,把刚才写的那个条子撕了,扔进垃圾桶,把门钥匙又挂回到自己的钥匙链上,锁了APT
的门,踏着轻快的步伐下了楼,很快就开车来到了店里。
她从后门进了餐馆,正在想待会见到BENNY
怎么说第一句话,就看见他左手食指上包着一团餐巾纸一样的东西,上面有血迹,手掌上也有血迹。他正把左手举在胸前,用右手在炒菜。
她吓得大叫一声:“你怎么啦?”就冲过去看他的手。
阿SAM接过BENNY手中的锅铲,说:“阿姨,你帮他把手洗干净了包一下,我怕血,我不敢搞。BENNY
怕鸡翅不够,所以加点‘人翅’在里面---”
阿GAM大喊:“不要乱讲啊,你这样说了,我那里还敢吃今天的鸡翅?”
她捧起BENNY的手,惊慌地问:“你把手---切了?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不去医院?”
BENNY说:“已经没事了。”她看见他用一根长纱布一样的东西扎在手腕那里,大概扎得很紧,把整个手都扎得泛紫了。
“你怎么把手绑成这样?”
“止不住血嘛----”
她着急地说:“你---你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包伤口,会感染的。有没有碘酒或者什么消毒的东西?”
他指指柜台下面的一个硬纸板盒子:“那---里应该有一些东西的---”
她找出一些类似双氧水之类的东西,还有纱布和创可贴,甚至有一小瓶云南白药。她想给他把手指洗干净了,包扎一下,但餐巾纸粘在伤口上,她下不了手去扯下来,吓得手抖抖的,连声问:“这怎么办?这怎么办?我会把你弄疼的。”
他自己把纸扯了下来,伤口又开始出血,他使劲用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腕,把左手向上竖着,大概是为了止血。她把他拉到洗手间,用消毒水替他把手冲洗了一下,看见他左手食指连指甲带ròu被削去了一块,她吓得不敢碰那里。他只好自己洒了一些云南白药在上面,用一张创可贴糙糙贴上,叫她用纱布替他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