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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忽悠(27)

他笑完了,说:“看来天下奶奶都差不多,可能一生都在问这个问题。年轻的时候问自己的恋人,有了孩子之后,问自己的孩子,孩子长大了,就问自己的孙子孙女了。为什么你们女孩总爱问这个问题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想听你亲口说你想我,你爱我。”

“可是上次见面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那是上次呀,上次说的只在上次有效,不能管这么久的嘛,这个应该是daily,halfdaily,hourly,minutely,secondly,时时都要更新的,不然就不管用了。”她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不问这个问题呢?你不想知道我想不想你吗?”

“你肯定会想我的。”

她敲他一下:“你脸皮好厚呀!这么自信?”

“自信有什么不好呢?最多显得自作多情,傻乎乎的,好骗。但我认为你在想我,我得到的心理上、情感上的满足跟你真的想我是一样的,何乐不为?爱情本来就是一种心理享受嘛。”

她突如其来地一转话头,“除了想我,你还想别的女孩吗?”

“又来一个经典问题,”他呵呵笑着说,“开始把调查范围扩大了,抓住一点,扩大到面。艾米,爱情这种事是不能举一反三的,不能说‘你既然想我,那你就肯定想别的女孩’,‘你既然能跟我做这种事,你就能跟别人做这种事’。这样想,既不符合逻辑,又不符合事实。有些事,只是对一个特定的人才说才做的,不相信这一点,会造成冤假错案,而且会把自己弄得很烦恼。”

“不说意识形态里的东西了,说实际的。”她换个话题,“你以前——爱过别的女孩吗?”

“现代查完了,开始再查古代部分了,”他摇摇头,很诚恳地说,“其实历史最好是让它成为历史,刨根问底的结果往往是弄得两个人都不愉快。我们两个人相遇之前的事,跟我们的现在不相关……”

她不同意:“为什么说跟我们现在不相关?如果你心里忘不掉某个人呢?如果你只是把我当作某个人呢?”

“那是一种很傻的做法,会把自己和别人都搞得很痛苦,你要相信我不至于那么傻。如果我心里忘不掉某个人,我就不会让另一个人走进我的生活。爱情对我来说,只能有时间上的继起,不能有空间上的并存。这不一定是出于什么道德或高尚的考虑,只是不想让自己烦恼。”

这话让她有点放心,但她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说到爱情,你总有一套一套的答案等在那里?你一定爱过了大把的人。”

“不是只有实践才能出真知的,知识是可以从前人那里、从书本上学来的嘛。一个人能亲身实践的事是很少的,人类的大部分知识都是从书本上学来的。我没有爱过大把的人,但我看过大把的爱情故事和理论。我的关于爱情的知识,都来自于我读的书。”

“你看过多少爱情故事?”

“不知道,很多,因为我的论文就是关于爱情的。”

“你在写关于爱情的论文?”她觉得难以置信。

“当然不完全是关于爱情,实际上是关于爱与死的。我只是比较中西方文学作品对爱与死的不同处理,应该说是比较背后的文学理论,但我不可能不看文学作品就来做这种比较,所以只好看。”

她哈哈大笑起来:“哇,我还不知道呢,原来你跟我爸爸那个老夫子天天在研究爱情?我真的不敢想象——,可是我爸爸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浪漫细胞一样。”

“我也没有什么浪漫细胞,因为看多了,写多了,分析多了,看待爱情就有点像个旁观者了。在别人的故事中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难免有点心如古井。书中写爱情,最聪明的办法是只写到两心相许的地步,再往下写,就会写出很多问题,不是天灾人祸,就是自身的矛盾,写着写着,即使不成悲剧,也变得平淡无奇了。”

她担心地问:“那你说我们的爱情会不会有一天变得平淡无奇呢?”她想到这些,就觉得很害怕。

“我不知道,不过既然生活就是如此,即使有那一天,我们也不会大惊小怪。”

她突然感到很恐惧,很想痛哭一场:“为什么爱情要是这样?我不要这样,我要我们的爱情永远轰轰烈烈,永远都不变得平淡。如果以后我们的爱情会变得平淡,我宁可不要以后,年轻时就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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