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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忽悠(86)

“新闻干预还是很能起作用的,关键是这个事要有新闻价值。如果没有很大的新闻价值,报社是不会冒这个险去得罪公安局的。大家都说记者是‘无冕之王’,但有冕无冕的王都要吃饭,都要活命,所以有点小小的私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Allan这件事本身可能不具备他们所要的新闻价值,一个无罪的人,被收审一两个月,对整个社会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针对‘收审’制度,早已有很多争论,有的认为国家的收审制度灵活多变,有利于不放过一个坏人。有的则认为这是对人权的践踏,是违反宪法精神的。所以如果记者认为冒这个风险值得,他们会抓住这件事做文章的。J市公安机关不会甘心做收审制度的替罪羊,他们会放了Allan。

“如果‘光明日报’的记者最终不愿惹这个麻烦,或者他们出了面还是不能奏效,我准备找海外的报纸。但这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搞不好,可以把Allan整个赔进去,说不定把你们这些帮忙的人也牵连上了,所以我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就寄希望于Jane的日记了,希望他们看到日记,就能释放Allan。”

艾米由衷地说:“你真聪明。”

“不是我聪明,而是我经历过,我是新闻干预的直接受惠者,我当年考研究生的时候,正在一家大专进修,我考上了L大的研究生,我们市的教委却不让我去,说大专应届毕业生不能考研究生,必须工作过才能考,但我上大专之前已经工作了很多年了,他们不管这一点,只死扣着报考研究生的条例卡我。最后我没有办法了,跑到报社去,把我考研的故事捅给了报社。然后教委让步了,我才进了L大读研究生。”

“想不到读个研究生都这么难”。

“我每一个读书的机会都来。之不易,所以特别珍惜,”静秋开玩笑说,“我是真的活到老,学到老,不到老绝不学。我三十岁才开始读硕士,现在四十了,才想到读博士。”

“是到我们B大读博士吗?”艾米满怀希望地问。

“不是,是到美国。”

“你要到美国去了?哪个学校?”

“到B州的C大。那边给了全额奖。学金,比较好签证,所以先去那里试试。”

“你是去读英语吗?”

“不是,是读比较文学。其实我这几年已经。在做比较文学了,曾经还准备考你父亲的博士。但我要养家糊口,如果在国内读博士,那点津贴只怕是连自己都活不出来。”

艾米好奇地问:“你这几年在做比较文学?Allan读比较。文学研究生,是不是受你的影响?”

“应该说他是受你父亲的影响,他很崇拜你父亲。”

“他很崇拜你呢,”艾米试探地。说,“他——说他当初选英语专业就是因为你,他讲到你的时候,都是很崇拜的,所以我想他——可能——”

“是不是想说他可能爱过我?”静秋笑起来,“还不好意。思问?”

艾米有点怕静秋,不光是因为她。好像看得透你的心思,还因为她看透了会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既然静秋已经直说了,艾米就问:“他是不是爱过你?”

“怎么会呢?我年龄大得可以做他妈妈了,而且他知道我以前爱过他父亲的。”

“是吗?你——爱过他父亲?而且他也——知道?”

“他妈妈也知道,”静秋笑着说,“没什么嘛,只是年轻女孩一时的狂热。

“那时我还很年轻,刚高中毕业。我妈妈听了很多女知青遭遇不幸的故事,很怕让我下农村,刚好那年有‘顶职’的政策,所以我妈妈就提前退了休,我顶了她的职,在她工作过的那个小学当老师。

“我看了不少闲书,属于在爱情方面开窍比较早的人。但我那时理解的爱情,是只限于爱与情的,跟性不沾边,跟婚姻也不沾边,是个纯精神的东西,所谓柏拉图式的爱情。那样爱,很纯洁,很天真,但爱的对象也就很没有限制,只要一个人值得我爱,他是老是小,是美是丑,都无关紧要,甚至他是男是女都无关紧要,他已婚未婚,是远在天边,还是近在眼前,当然就更不成其为问题了。以你现在的思想观点,是很难理解那时的女孩的。其实按现在的说法,称那种感情为‘崇拜’可能更合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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