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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197)

做完了这些后,老仆已经送了一壶才泡好的茶:“大爷,这么晚了还喝茶,天儿不早了,还是赶紧歇息吧?”

蔡流风点点头:“江伯,你去睡吧。”

老仆人行了个礼,悄悄地退了下去。

蔡流风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地戳了口,回头看着榻上的无奇,便在罗汉榻对面坐了。

把先前丢下的《古镜记》拿了起来,把她翻过的地方看了会儿,竟瞧见其中一页上湿湿的,他起初不知怎样,想了想方才她猛打盹瞌睡的样子,便明白了。

哑然失笑。

鸟鸣啾啾,无奇睁开眼睛的时候,一道天光从门□□入,照的眼前通明。

她的脑中起初是空白的,过了片刻才醒悟,自己竟睡着了?!还是……忙起身四看,才发现自己还是睡在厅中的那张罗汉榻上。

一瞬间,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如何。

她张望了片刻,不见蔡流风的影子。

“蔡大哥?”无奇揉了揉眼睛,唤了声。

门外走出一个人来,正是昨晚上的那名老仆人:“哥儿醒了?早饭已经备好了,先洗了手脸吧。”

他含笑看无奇的意思。

无奇愣了愣:“哦……蔡大哥呢?”

江伯笑呵呵地说道:“大爷天没亮就去翰林院了,不过该吩咐的已经都吩咐咱们了。哥儿要有什么需要的、或者想吃的东西也都可以跟我们说。”

“天没亮就走了?”无奇有些诧异。

不过朝臣们时常要天不亮就赶早朝,而已蔡流风的身份,自然也是诸事缠身,昨晚上他突然来了,到底是得了空,还是特意的过来看一眼?

她思忖着下地,洗了手脸,忽然想起一件事:“昨晚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我睡在这里,那蔡大哥呢?”

江伯笑道:“本来我也劝大爷去睡的,可他竟是一宿没睡,只坐在这里,也不知是怎么样。”

无奇心中一震:“蔡大哥一宿没睡?”

“哦对了,好像是说您受了伤?多半是怕您的伤有碍……还特意交代我们饭菜做的清淡些呢。”

无奇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忙把手中的毛巾递给江伯,自己在榻上坐了,撩起袍摆跟裤管看过去。

一看之下又愣住了。

这伤口上敷着一层略带新鲜的药膏,显然不是昨晚上涂的那次,而像是才涂过不久。而且伤口看着的确比昨儿要好了不少。

无奇看着伤处,心底模模糊糊涌起昨夜的情形。

她好像是困极了,朦朦胧胧的觉着腿上发痒,那时候早睡的迷糊了,便本能地又要去蹭,谁知才一动,就给人握住了脚踝,动作并不算大,但足以止住她。

然后,那很痒的伤处就慢慢地得了一点清凉,清凉缓缓推开,她满意地哼哼了两声,才又沉睡过去。

如此这般……一夜里,总也有两三次吧?

难道,蔡流风是怕她不老实弄坏了伤口,所以特意看了她一宿,天明后觉着无恙才离开的?

无奇扶着额头,心里有些莫名地战栗。

不,也许是颤抖,是震惊,混杂着感激或者感动的情绪,让她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划过似的震颤。

无奇坐在罗汉榻上,闭上双眼长长地吁了口气:蔡大哥,你……太有心了吧。

吃了早饭,眼见时候不早,正要出门去吏部,林森跟蔡采石不约而同地到了。

无奇见了他们两个,不免想起自己昨晚惨被抛弃的经历,还害的蔡流风一夜没睡。

她气不打一处来,正想上前先抡几记王八拳出气,谁知却见林森扶着蔡采石,像是两个难兄难弟似的很慢地进门。

无奇见状,忙先按下旧账,蹦跳着上前问:“怎么了?”

林森看看她单脚跳的姿态,又看看身边的蔡采石,说道:“你看你们两个,这是天残地缺配起来了不成?”

无奇心想,若不是自己受伤,此刻定要来一招旋风腿把他扫倒再踩上一脚,这什么破乌鸦嘴!

蔡采石显然也是同样意见,扶着门道:“你不要急,你这么笑人,迟早轮到你。”

无奇蹦到他跟前,打量他躬身撅屁股的姿态:“你到底是怎么了?莫非摔了一跤?”

蔡采石叹气道:“摔了一跤倒好,还不是我那老爹,昨晚上我家去,也不容我多说话,就说我在外头流连不归,差点把我打死。”

“啊?”无奇这才明白,上去掀他的袍子:“我看看打的怎么样?”

“别别别,有什么好看的,”蔡采石撅着嘴道:“幸而没伤到筋骨,只是皮破了而已,就是疼的厉害,一晚上都是趴着睡的,不过大夫说,没有因而病一场就是好的,要不是怕你惦记担心,且还得去吏部,我定要在家里休息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