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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198)

无奇没想到他的遭遇如此凄惨:“蔡侍郎也太狠心了,这都下得去手?那你……不如把瑞王殿下抬出来,免受皮肉之苦啊。”

蔡采石道:“我看未必,我爹那个脾气上来,九头牛拉不回来,要那会我再临时招认是跟瑞王殿下一处,只怕他反而更怒了还要多打我两下呢。”

林森这会儿道:“人人都说蔡大人礼仪端方,最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个暴脾气,可对别人也罢了,亲儿子也这么着,我看啊,你们两个一个腿不行,一个屁股不行,不如今儿就留在这里别往外去了,我替你们往吏部走一趟,昨儿咱们也不是无故缺席,何况你们又是受伤有正经理由,清吏司该不会怎样,就算骂,骂我一顿我还受得着。”

蔡采石跟无奇对视了一眼,齐齐摇头:“罢了,辛苦点无所谓,别叫人说咱们怠工偷懒。”

“就是,昨晚上我跟郝大人跟太太说了,吏部事情忙的,如今咱们自然得去演这个戏。”

三人商议了妥当,于是出门乘车。

才出了街口,就见春日骑马而来。

林森见猎心喜,上前热络招呼:“姐姐昨儿去哪了,回王府了?”

昨日回城的马车里无奇特跟赵景藩说了,很不必劳烦春日整天跟在她左右。

春日武功高强,总跟着她简直暴殄天物。

赵景藩也不知是出自什么样的考量,虽然当时没有答复她,但在回京之后,果然便同无奇暂时离开了,大概也知道他们三个凑在一起,是无碍的。

如今一路找来,正好遇上。

往吏部去的时候,林森趁机把蔡采石给毒打一顿的事情当作新闻告诉了春日,又说:“我们三个可都商议好了,绝口不提跟着王爷在神鹤园林的事情,蔡大人以为小菜在外头胡闹,白白打他一顿。不过呢,幸亏我爹昨儿没在家里,不然恐怕也跟小菜一样了,想来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春日并没有要夸奖他的意思,只淡淡道:“令尊如何我不知道,但蔡大人……你以为他真的只是生了气打儿子吗?”

林森不太懂这话:“啊,那不然呢?”

春日道:“以前有个周瑜打黄盖,用的是苦肉计,如今蔡采石被迫当了这个黄盖,但苦肉计毕竟还是苦肉计。”

林森究竟是不懂的,可眼见吏部已经到了,只能暂时不问。

他两人各自扶了一位下车,慢慢地往清吏司而去。

才进院子,就见屋门口处站着好几个文吏,而屋子里正传出钱代司的咆哮:“居然一起失踪不见,是联合起来罢工不成?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代司?嗯?我知道你们一个个的腰杆子都很硬,来头都不小,恐怕这清吏司小庙容不下你们一个个大神了……”

他们几人面面相觑,听这话的意思是因为他们昨日缺席,但……又是在骂哪一个呢?

春日最先反应过来,扶着无奇走到门口,向内一看,果然见钱括正对着一个人狂喷唾沫。

那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墙边上,双手抱臂,任凭钱代司指手画脚狂风暴雨,唾沫星子兴风作浪,他自岿然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除了柯其淳还有何人。

钱括像是对着墙壁一样骂了半天,累了。

而且柯其淳毫无自愧之色,也不肯向自己好言好语,让他很没有成就感,感觉自己还不如去骂一条狗,狗子汪汪地跟他对骂,那恐怕还更有点乐趣。

幸亏一转头看到四个人不期而至,顿时有了新的目标:“混账东西们,知道回来了?”

无奇拍拍春日的手,自己小心翼翼挪步,蔡采石也推开林森,咬着牙上前。

四人行礼,钱括的目光落在无奇跟蔡采石身上:“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无奇道:“钱大人,我不小心崴了脚。”

蔡采石听了道:“我摔了一跤。”

钱括瞪大眼睛,一口气转不灵,差点噎死:“你们商议好了的?特来气我的?”

他给蔡流风面子,不去动蔡采石,便对着无奇道:“你……”

谁知还没怎么样,春日便皱眉看过来,眼神很不和善。

甚至旁边那给他骂了半个时辰也没有动静的柯其淳,也闪身走了过来。

钱代司的眼睛快瞪大到额头上去,但他毕竟是以圆滑近乎丝滑而著称的钱大人,当机立断地把头转向一边的林森:“你没有崴脚,也没有摔跤?”

林森觉着没受伤这种事,并不是自己的罪过,但现在却好像就是了:“大人……”

钱括总算是捡了个软柿子,憋着的一口气狂喷而出:“没用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死!”

林森没有柯其淳的定力,只觉着钱代司早上可能没有漱口,也许晚上还没有刷牙,口中的气息沉淀的非常复杂,这一口洪荒之气喷薄而来,差点儿把他当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