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天子脚下(225)

她、这是意犹未尽了吗?

无奇忙举起自己那只无辜的爪子, 发表清白的声明:“王爷,我什么也没干。”

然后她小声地补充:“只是我看着您的衣裳刚才皱了一点点, 我给您抚平了而已,没干别的。”

只是对视之中,无奇发现,瑞王的脸上,好像略有一点很淡的轻绯, 他的肌肤是那种略带冷意的白皙,故而一旦有丝毫异样便会很明显。

这点浅浅的绯突如其来,楞眼一看像是薄薄的晕红。可王爷怎么会脸红呢?也许是因为先前给那么多人围在中间,犯了燥热?

无奇探手入怀,把自己的那把小折扇掏出来,打开后体贴地凑前一步给瑞王扇风:“王爷你热吗?”

瑞王的丹凤眼不出意外地又睁大了几分,他怀疑这个家伙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嘲笑他的,但见她狗腿顽劣的样子,却又叫他无从恼起。

于是他只用眼神略作一点警告,却并没有拒绝她的殷勤,只道:“先前问你的腿如何了,怎么不回答,想必是好了,今日一整天都在外头?”

无奇说道:“好了大半了,王爷想看看吗?”

起初“第一次”的时候,还是很羞涩充满拒绝的,但是一回生二回熟。

横竖这条腿给几个人看过,已经不是什么贞洁烈腿了,又不必给它竖一个贞节牌坊,瑞王若爱看那就看吧。

更何况自己刚才惹了瑞王不快,所以一定要事事都随他的心思做才好。

之前春日跟她说过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她可还没忘记呢。

瑞王看向无奇,因为长得矮,她说话的时候得半抬头才能对上他的目光。

她的双眼总是亮晶晶地,乌黑而带有晶石一般清澈的光。

这种光,像是会叫人失神。

瑞王定了定神,再度仔细打量无奇,见她仍是那种无邪而明显讨好的表情,倒真有点佞宠的风范了。

佞宠……那可是要不得的。

这个想法,让瑞王清醒了几分。

他清了清嗓子。

瑞王其实没有喜欢看狗腿的爱好,但既然无奇如此主动,看看倒也无妨。

只是他还是矜持的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扫射向伤处的眼神表示了自己的心意。

无奇立刻会意,她左顾右盼了会儿,把扇子递给瑞王:“王爷劳驾。”

瑞王接了过去,想扔掉,却又没有。

他若有所思地看看那扇子,是很普通的附庸风雅的小折扇,一边儿是大朵的洛阳牡丹,姹紫嫣红的满面富贵,另一边题着一首再熟悉不过的诗: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瑞王看着那四行诗,看了一遍后,不由自主地就低低地念了出声。

无奇正退后两步,大胆地坐在椅子上,拨开袍子检看自己的伤。

听到瑞王低低的念诗,她抬头一看,见瑞王手中持着那把牡丹画的扇子,因为字朝着他,那牡丹扇面自然就朝外了。

但那原先绝色天香美轮美奂的牡丹花绘,在瑞王的眉眼面前竟黯然失色起来。

无奇色迷心智,忍不住作死地说道:“叫我说,这诗也不对,应该是唯有王爷真国色,花……”

幸好还没有完全地失去理智,在瑞王瞬间变得凌厉的目光中,无奇连连咳嗽了几声,急中生智道:“啊,这伤口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众所周知瑞王最恨人家拿他的容貌做文章,无奇真的是一戳一个准。

不过,也是她能耐,瑞王的那点子怒气还没来得及蓄积,又成功地给她引开了。

听见她说“伤口”,瑞王忙低头看向她的腿上,屋内的光影有些暗淡的,他不得不将扇子放在桌上,俯身看去。

其实无奇虽是拿伤来做挡箭牌,可倒也不是夸大其词。

原来她的伤口早已经结痂,本在快速的痊愈之中,可因为她总是一刻不停地走来动去,那伤口虽在愈合,但结痂难免因为动作跟衣料的剐蹭而松动。

于是原本是很粗的痂痕,这一天下来,那些细碎的小结痂早随之滑落,边沿地方露出了可怕的粉红色极嫩的新肉,靠近中间结痂的地方甚至隐隐红肿起来,若是不小心碰到,恐怕就会再度断裂或者破碎流血。

瑞王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你……混账,你是怎么弄的?”

他厉声道:“不要命了?”

无奇正也为自己的伤处变得可怖而惊心,可突然间被瑞王训斥了两句,她发现……似乎有人比她更紧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原本自惜羽毛的惊恐担忧忽然没那么浓烈了。

瑞王好像替她分走了大部分的恐惧,而她得以在他的惊惧之中安心。

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