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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41)

“怎么了?”

“要不是他到的时机正好,这会儿指不定如何呢。”

他平静地:“你是说,要不是他去了,你如今就死在守备府里了吗?”

无奇一惊:“您……”

她没想到这个人看的如此之透。

虽然狐狸郎君的案子水落石出,但夏思醒是否是陈参将所杀,尚且存疑。

当时她问苏克为什么要把杀死夏知县的罪名摁在孙家父子头上,苏克的脸色就不对了。

她看到了跟苏奕差不多似的戾气在苏守备的眼中一闪而过。

无奇想,假如陈参将不是自作主张而是被人指使,苏克为了维护苏家宁肯杀死夏思醒,那么……

为了苏家而杀死两个太学生跟一名县衙捕头,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吧。

其实在面对苏克的时候无奇并不怕,因为她知道小狐狸一定在看着她,所以无奇很想逼苏克一把。

她本来想试试看苏守备是否会原形毕露!

本来这些都只她心中的猜测,没想到赵景藩居然直言不讳地点了出来。

无奇的心突突乱跳,她竭力定了定神:“您既然这么说,自然也是怀疑苏守备才是害死夏知县的幕后真凶,那为什么……”

她在思索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词说下去,但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

她只知道面前的人身份绝对不同一般,他有一群身手出色的下属,有窥视人心进退有余的能力,还有只凭一个人、一面令牌、一句话就能让苏克在瞬间从凶戾转为克制甚至屈服的“势力”,所以她知道只要他愿意,就能处置苏克,但她还是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毕竟他没有告诉她他是谁,甚至连他的脸也是雾里看花。

因为思忖跟疑虑,无奇没有说下去。

赵景藩却接了口:“你是问,为什么袖手旁观不予处置?”

无奇一怔,点点头:“是!”

“很简单,因为没有证据。”他云淡风轻地回答。

无奇的心头震了下。

“苏奕在你面前吐露了真相,你也能找到他的破绽,因为案发的时候他根本找不出在别处的人证。他也年轻气盛不经事,稍微用用刑就能招认。”赵景藩不疾不徐地说道:“但是苏克不一样,他老谋深算,早有准备,而且又有人自愿替他去死。”

无奇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

“你不甘心?”赵景藩注视着她,从他的角度看去,无奇垂着头,双手揣在腰间,她的眉心微微皱起,像是拧着一点不甘。

无奇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赵景藩的语声里多了一点笑:“你到底是怎么样?”

无奇道:“我自然不甘心,想要凶手付出代价,但是您说的对,是要证据,如果没有证据而凭着自己的臆断行事,我想夏知县也不会乐见如此。”

赵景藩的双眸微微眯起:“所以你虽然不甘心,也得放弃。”

“不,”无奇否认,稍微停了一停她说:“我该找到证据,正大光明地将他定罪。”

赵景藩挑眉,这个答案让他意外。

然后他问:“你不怕吗?他可是堂堂的少杭府守备。”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无奇咳嗽了声,笑眯眯地奉承:“何况还有您替我们撑腰呢。”

赵景藩再度意外:“你就这么确信?倘若只是要你们去当马前卒呢?”

无奇坦然地回答:“就算是马前卒,也是要查明真相的马前卒,真相未明之前您不会让我们死,而对我来说,若是能叫案情大白,我觉着这值得赌一赌。”

房间内出现了诡异的静默。

无奇几度想要抬头看看他的脸,脖子上却像是给一只无形的手压着,抬不起来。

她知道今日这位公子没有戴面具,但她反而不敢轻易去看了,心里有种感觉,他不愿意叫人看见他的容貌。

既然他长得很美,那当然不是因为貌丑怕人看的缘故。

那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他的身份。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在一些绑架案里,罪犯往往蒙着受害人的眼睛,因为受害人看见他们的脸后多半就会给灭口。

无奇现在想到的就是这个。

赵景藩虽不是绑架犯,但论起灭口的能力,只怕比绑架犯不知高明多少倍。

正在胡思乱想,只听他问:“你为什么不抬头。”

无奇愣住:他……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候,房间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聒噪。

——“郝无奇,我知道你在这里,快给我滚出来!”

无奇吃了一惊,扭头看向门口。

这声音竟然是郝三江,他终于找到这里来了?

楼梯给粗暴踏响发出不堪承受的咚咚响声,郝三江吼道:“浑小子!知不知道你们快二试了,你却无故把无奇拐出来乱混,是不是想要我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