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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53)

无奇说道:“蔡大哥,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跟您相处这么久,当然也略有长进。”

“我可不敢当,”蔡流风打发了侍从,问她:“你知不知道,王爷召见你们是为什么?”

无奇想着少杭府的事情已经完结了,大家两不相欠,王爷好端端地怎么会来太学呢。

何况她在太学这三年,从没听说过瑞王来过一次,今儿却是怎么了。

虽然说瑞王传他们,但她实在不认为他们三个家伙有什么值得瑞王殿下亲自大驾光临的特别之处,难道要翻少杭府的旧账?

于是她对蔡流风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王爷听说您在这儿,想见您,顺便捎带着见见我们?”

林森跟蔡采石立刻附和:“多半如此!”毕竟他们两个自以为从没跟瑞王照面过,殿下当然不是为他们来的。

蔡流风叹了口气,趁着林森跟蔡采石嘀咕,他转头对无奇道:“你要瞒到什么时候?”

无奇一抖,对上蔡流风明亮的双眼:“蔡大哥,我没……”

她心里敬重蔡流风的为人,虽然想说谎,但又不想违心欺骗他,于是改口道:“蔡大哥,我是逼不得已的,您别见怪,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和盘托出。”

蔡流风听了这句,脸上才稍微露出了一点笑:“罢了。”

他们还没到天策楼,在三重院外就感觉到了不同。

跟别处的喧嚣截然相反,此处静的连一声咳嗽都不闻。

每一重门口都立着几个侍卫,闲人一个也不得进入。

有个王府内侍打扮的立在院门处,看见了蔡流风,便含笑上前:“蔡学士,久见了。”

蔡流风拱手:“吴公公。”

吴太监满脸堆笑,做了个相让的手势:“王爷等了不少时间,待会儿还要去东宫呢,快快请吧。”

蔡采石跟林森一听,得了,果然是瑞王请蔡流风,他们三个只是顺脚的货色,应该没什么危险。

岂不知就在往内的时候,吴太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竟是落在了无奇的脸上,却只是含笑地看了会儿,并没有出声。

过了院子,越过重重守卫,总算是来到了天策楼的厅门外。

这里侍卫更多了几个,还有几个身着宦官服色的内侍,都立在厅门口的左侧,右侧处,却是国子监的各位长官,除了祭酒大人,其他的都躬身垂头地静静站在那里,从厅门口排到了角廊边。

吴太监向内报了声,又有个小太监出来,请他们入内。

蔡流风在前头,像是一面挡风挡雨的盾,其后才是蔡采石,无奇,林森三人。

他们仨像是初生的雏鸭,跟在蔡流风的身后乖乖进入。

厅内的气氛更是不比外头,别说是一声咳嗽,连谁的呼吸重了些都能听得出来。

国子监的祭酒大人垂着手,毕恭毕敬地站在阶下。

无奇往前走的时候偷偷地拿眼睛看,但是他前头是蔡流风跟蔡采石,她又不敢彻底抬头,只瞧见一双雪色底黑段子金绣云纹的靴子,旁边垂着一角珠光流转的袍摆,带着江崖海水的绣纹。

的确是正主来了。

她悄悄地咽了口唾沫。

蔡流风上前行礼,林森蔡采石跟无奇三个跟着稀里糊涂地也行了大礼。

只听那个略带熟悉的声音道:“起来吧。想不到蔡学士今日正巧在这里,可见跟本王很有缘分,你可是有什么事?”

蔡采石跟林森两个因为太过紧张,加上对他们而言只在那间青楼里见过赵景藩,所以并没有察觉声音上的异样,多半只觉着略显耳熟。

蔡流风道:“回王爷,微臣是有一点私事,舍弟跟他两个同窗无辜旷课,有违校规,微臣身为兄长,不得不前来听教,并替他们求个情。”

赵景藩似笑了笑:“蔡学士,你也做这种讨私情的行径?”

蔡流风道:“王爷恕罪,微臣毕竟是家长,也有不教之过。只是他们三个二试在即,事关他们的前程,非同小可,所以才破例来讨个宽限。”

国子祭酒大人在旁听着,汗都滚落下来。

其实,要罚无奇跟林森旷课之举,完全是顾监丞一人的主意。这其实也不算大事,所以祭酒还不知情。

如今听蔡流风这么说,他急着要插嘴,但是在瑞王面前又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儿,一时忍得心里发苦。

而无奇在旁瞅着蔡流风近在咫尺的背影,暗暗发笑:原先在芍药园里还义正词严不肯容情的呢,怎么这会儿突然转了风向,难道是给蔡采石那句威胁打动了?

不过,有了蔡流风出面说情,自己的二试资格应该是保住了。

谁知她高兴的显然太早,只听赵景藩道:“这个嘛,蔡学士爱弟心切,本王自然明白,只不过国有国法学有学规,怎么能够朝令夕改轻易违背呢?前两天有个人跟本王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王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