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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下贵婿(192)

其余衙差全都冲入铺内,逮人的逮人,救人的救人,只有应寻怒目疾斥明舒。

“陆明舒,你是不是疯了?”

“对不起。”明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捂着伤口站在门口。

应寻定定看她几眼,忽道:“你不是为了救黄老四,你是想救吕春莲?”

明舒依旧没说话。

“杀人是重罪!不论任何理由任何借口,都是国法难容之事!你对一个杀人犯心软,以身犯险,你知道这有多愚蠢吗?”应寻又问道。

“我知道。”明舒看了眼被衙差押在地上的吕春莲,“可若国法难治,又当何为?”

“陆明舒,你的想法很危险。若个个都似这般私刑报复,人人皆判官,又有何公义可言?任何情况下,情理都不该凌架律法之上。”应寻冷道。

明舒心里一片混乱,她也不明白自己在那个瞬间为何会冲上前去,只觉脑中充斥着“报仇”“报复”等字眼,不期然间有个声音回响起来。

“陆娘子,你可试过家破人亡的滋味?如果你被害得家破人亡,你报不报仇呢?”

那是她离开松灵书院的前一夜,唐离问她的话。

如果她也有这样的仇恨,却遇国法难治之时,她要不要报这个仇?或者说,她要如何去报这个仇?

这个问题,她没有答案。

她只知,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漫上心头。

“陆明舒?”应寻发现她神情不对,又见她捂住的伤口还在往下滴血,不免在心里责怪自己没有护好人,又觉得自己话说太重,于是转身吩咐手下,“大夫来了没有,赶紧看看她和黄老四。”

大夫早就已经到场,先去察看黄老四,翻了翻他的眼皮,又摸摸脉,摇着头过来:“那个失血过多,救不了了。”一边又向明舒道,“小娘子把手放下,让老夫瞧瞧你的伤。”

明舒听话地松手,坐到一旁任由大夫查看包扎伤口,那厢已被扣押的吕春莲听到黄老四救不回来时,发出一串嘶哑的笑声来。

帷幔拉起,铺外的民众再也看不见铺中景象,慢慢被衙差驱散,应寻指挥着手下处理一片狼藉的现场,黄老四的尸首被抬走,吕春莲也被押回,证物逐一收集。待他忙完一阵回来时,只见明舒坐在墙根下,龇牙咧嘴地让大夫给自己处理伤口,嘴里不住发出“嘶嘶”的声音,两条秀美的眉毛都快拧在一起。

“现在知道痛了?”应寻没好气道,又问大夫,“她的伤如何?”

“皮肉之伤,没有大碍,不过恐怕会留点伤痕,要小心护理。”大夫回道。

明舒已从先前的情绪中走出,现在应觉得疼,听到应寻的话,只拿眼睛瞪他。

好容易大夫包扎完毕,应寻又让人给明舒做口供笔录,如此折腾了半晌才算完事,明舒长吁口气,正想告辞,忽听有人进来通传:“陆徜陆大人到了。”

明舒顿时惊愕地望向应寻:“你把我阿兄叫过来做什么?”

应寻道:“你在这里受了伤,难道我不通知你家人?”

“……”明舒心里立刻警铃大作。

那边陆徜根本不等里面发声,径直掀开帷幔,矮身入内,一眼看到明舒,以及她臂上开裂的染着血的衣袖,与底下重重包扎的纱布。

陆徜那双眼,一点一点覆上霜雪。

明舒咽了咽口水——这神情她再熟悉不过。

暴风雨来临前夕,也不过如此。

第76章 陆吃播

尸首已被抬走, 但流了满地的鲜血还来不及清洗,铺内气味浊腥难言。陆徜恍若未察,慢慢踱过血迹,走到明舒面前。他从官署急赶而来, 身上穿的还是簇新的官服, 不过原本整齐绾在乌纱帽内的发髻有些乱了, 鬓边垂下几缕发丝,年轻的面庞上没有少年稚色,眉宇间全是逼人气势。

果然, 做了官就不一样了。

明舒已经站起,略侧了身, 把受伤的手臂往里一藏,企图避过陆徜的目光, 陆徜没追究,只找大夫:“这伤看过大夫了?大夫呢?”

应寻代为答道:“大夫先行一步已经离开, 走前他已经包扎好陆娘子的伤。这伤是皮肉伤,并无大碍,还请陆大人宽心。”

陆徜转头:“那要多重的伤才算有大碍?”

语气很平静, 可字里行间的反诘, 却毫无客气可言。

应寻被他问得无言以对,明舒捂着手臂过来, 道:“阿兄,我真没事。”

“你的胆子这是被我纵得越来越大了,什么事都要去掺一脚?”陆徜仍是平静。

这平静就像是冬日湖面的薄冰,看着无波无澜, 底下还不知如何暗潮汹涌。

按照惯例, 这种时候别和他争辩最好, 明舒识相地闭上嘴,旁边的应寻却觉事情因案子而起,他有必要替她说几句好话,便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令妹受伤是我等办事不力,没能保护好她,大人要怪就怪我,与令妹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