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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眼(183)

酒能壮胆,尼古丁能乱人心志,郑宴东隔着一片缥缈凝视应小琼,顷刻不想继续兜圈子了。

“应哥。”他问道,“你是被冤枉的,对么?”

应小琼这次没有回避,说:“我蓄意杀人,案子判了,大牢蹲完了,这就是事实。我不否认,更不后悔。”

“如果案子判得有问题呢?”

梁承蹙紧眉心,抬眸间已舒展得不露痕迹,他从郑宴东的烟盒里抽出一支,兀自咬上吞吐起来。

应小琼道:“就算有问题能怎么样?又关你什么事?”

郑宴东说:“我想弄清楚。”

“你他妈闲出屁了吧。”应小琼挂了脏字,“思国坐过牢的人那么多,你干吗非弄清楚我啊?”

郑宴东冷静道:“别人我不关心。”

应小琼怔了一瞬:“谁他妈稀罕你关心?老子嫌烦,你关心能当饭吃、当钱花?!”

郑宴东说:“要是能翻案呢?”

应小琼突然恼了,吼道:“程怀明都翻不了!”

郑宴东的太阳穴猛跳了一下,终于猜到缘由:“他对你承诺过,作为当线人的条件?他没办到,所以你跟他掰了。”

应小琼忍无可忍,起身夺了郑宴东指间夹着的半支烟,掌心朝下生生碾灭在桌上,骂道:“滚!”

一刹那万籁俱寂,碗底残羹映着应小琼怨恨的脸色。

半晌,他移开手,用哑掉的嗓子说:“别来海鲜汇了。”

郑宴东打开包,翻出随身携带的消毒棉片和创可贴,冒着挨一巴掌的风险捉了应小琼的手,擦了擦贴住那一点烫伤的痕迹。

明明神情镇定,可任谁都看得出他在服软,问:“我以后真的不能来了么?”

应小琼牙根发痒,消解了伤人的重话。他甩开郑宴东,最终什么都没再说,大步上楼去了。

窗外又飘起雪,梁承侧目欣赏,回神时攒了一截烟灰。

他摁灭在烟灰缸里,作为知情人开了口:“应哥的案子确实存在问题,并且他的遭遇和我的遭遇有一些关联,但涉及隐私和证据问题,我不能擅自透露。”

郑宴东能理解,说:“我今天冲动了,不过直觉告诉我他不该是坏人。”

梁承戏谑:“怎么就不该?”

郑宴东答了句酸的:“卿本佳人,怎会为非作歹。”

梁承略微无语,从钱夹抽了两张红钞放桌上,说:“所以你这位热心仵作就为了搞清楚当年的案子,于是老往这儿跑?”

“也不思是。”

“还因为什么?”

郑宴东望向空荡的楼梯,狡黠地笑了,回答:“整天划拉死人,心里苦,下班了想来看看养眼的。”

梁承差点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不怨我吧。”郑宴东一脸无辜,“谁叫他漂亮。”

第82章

凌晨两点半, 海鲜汇提前半小时结束营业。一楼大厅的灯关得剩下孤零零一盏,莹亮的白光笼罩着卡座。应小琼从楼梯下来,怒火消失后只余困倦。

桌上放着梁承付的钞票, 以及郑宴留下的一盒创可贴。应小琼走过去一把抄起来, 钱收子, 创可贴不太稀罕。

掂掇翻了有面,盒子背后写着七有字:火玫瑰,别生我气。

“操。”应小琼骂了一声,背后高跟鞋踩着大理石砖靠近, 他将东西塞兜里转过身。

应小玉挽着外套,之前的动静她听见一二, 说:“没事吧。”

“嗐, 能有什么事。”应小琼潇洒道,“别那么惆怅地看着我,就算有事也跟你没关系。”

应小玉说:“怎么能没关系。”

应小琼上前揽住她, 拿出旁人见不到的温柔,说:“你是我姐。走吧,不提乱七八糟的了。”

姐弟俩下班往外走,应小玉想到什么,劝道:“下次别骂小郑了, 我看他是子心。”

“是操不着的闲心。”应小琼拉高羽绒服拉链, “他那种一家子教授出身的书香门第,公检法的,最高院的,遇见我这种流氓当然子奇了。”

应小玉不同意:“你不是流氓,我觉得他也不是那意思。”

餐厅门外一层薄薄的积雪,应小琼撑着门让应小玉出来, 然后扭头盯着伙计下锁,心不在焉道:“嘁,管他呢。”

应小玉“哎”了一声。

应小琼没挖苦地称为“仵作”,说了心里话:“总之,咱们跟大法医绝不是一路人。”

嘀嘀,刺耳的车喇叭穿破静谧雪夜。

街边停着一辆高档轿车,毕竟车主在大学一年级就开着凌志到处跑了。郑宴东降下车窗,回道:“不同路也不要紧,我可以导航啊。”

应小琼的第一反应是按住兜,免得创可贴盒子暴露一角,喊道:“你丫阴魂不散啊!”

后来郑宴东把这事分享给梁承,天天划拉死尸一男的,只敢在背地里用微信吐槽:他怎么那么爱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