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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315)

滕玉意想了想,干脆跳入巷子里:“世子瞧见端福了?我有事要找他,哪知各处都落了钥,婢女送不出话又不会爬墙,只好我自己来了。”

蔺承佑懒洋洋举起一样东西:“你在等它吧?”

滕玉意怔了怔,蔺承佑手里的是一罐水囊,而且他似乎为了证实她心中的猜测,还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水囊。

滕玉意听到水声晃动,脸蓦然一红。

“你——”

“这是皇叔的浴汤。”蔺承佑一哂,“下午你让端福潜进飞逸阁,原来是为了偷浴汤,偷了我的还不够,连皇叔的浴汤都骗。”

滕玉意窘得无地自容,左右瞄了两眼,打着哈哈笑了笑,然而从脸颊到脖颈,皮肤几乎一霎儿就变红了,被月光一照,活像染了胭脂似的。

蔺承佑睨了几眼,莫名觉得眼熟,咦,她身上穿的布料竟跟他白日那件襴袍一模一样。

他挪开视线:“你一个小娘子,弄这么多男人的浴汤做什么?别告诉我是为了好玩,啧,我都替你臊得慌。”

滕玉意原本还想好好解释解释,被他毫不留情指责一通,愈发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瞪他一眼道:“当然是为了办正事,缘故么,下午我已经跟世子说明了,怎奈世子不信。”

蔺承佑抱起了胳膊:“为了供养你那把剑?剑里的器灵说的?”

滕玉意没吭声。

蔺承佑讥讽道:“你就不会好好同我说么,非要偷我的浴汤?”

滕玉意奇道:“如果我好好同世子说,世子就会把浴汤给我?”

蔺承佑一噎,他见过无数道家至宝,头一回听说要男人浴汤供奉的,假如滕玉意照直同他说,他定会因为觉得荒谬断然回绝。

他呵了一声:“滕杜两家那么多男人,为何偏要偷旁人的?”

“因为只有你们的浴汤才算胎息羽化水,旁人的浴汤会损坏我这剑的灵力。”

“又是剑里的器灵说的?”蔺承佑哼笑一声,“行吧,你既然偷到了我的,为何还要找皇叔讨要?”

滕玉意:“下午世子在温泉池里沐浴,水里不小心掺杂了旁人的浴汤,器灵不肯洗。”

蔺承佑抚了抚下巴,好个矫情的器灵。想到她又一次暗算他,他就气不打一出来,假装在他面前绊倒,暗中却把一整囊的蒲桃酒洒到他身上。

滕玉意瞧他一眼,低头行礼道:“我不该令人偷世子的浴汤,这是我的不是,我自愿向世子赔罪。我这剑刚从彩凤楼回来就不行了,事情来得太急,我也想直接跟世子讨要,可是又……又……实在说不出口。我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蔺承佑一哼,说得好可怜见。

滕玉意把小涯剑取出来给他瞧:“世子瞧吧,剑灵马上要死了。”

蔺承佑:“器灵死不了,充其量灵力大幅减弱。”

滕玉意一愣,死不了么?她没好气地说:“世子手边的法器数不胜数,损坏一两件对你而言算不了什么,可是小涯剑既然认了我做主人,我就得好好护着他,在我手里别说损坏灵力,渴一点累一点都是不成的。”

蔺承佑摸摸耳朵,自从与她打交道,没少见识她身上这股轴劲,对身边的人和物看得极重,简直比他还要护短。

滕玉意说完那番话,向蔺承佑摊开手:“世子问完了吧,淳安郡王既然已经把浴汤给我姨父了,这东西就是我的了,世子可以把东西还给我了吗。”

蔺承佑没吭声,话是问完了,看她手中黯淡的剑光,的确也撑不了多久了。

然而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滕玉意令人偷他的浴汤,却让姨父当面向皇叔讨要浴汤,莫非她之前就听说过皇叔的为人?所以确定皇叔一定会给?

想当面问问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又觉得好像没必要。

而且,他一想到滕玉意用皇叔的浴汤泡她的贴身小剑,心里就说不出的古怪。

罢了,先把这法器救“活”再说,至于她又一次暗算他的事,稍后再跟她清算。

他把水囊递给她:“拿着吧。”

“多谢世子。”滕玉意高兴地伸手去接,谁知还未接到手中,水囊就摔倒了地上,瓶盖一松,囊中的浴汤瞬间淌了一地。

滕玉意一呆,急忙蹲下来去捡,可终究迟了一步,囊中的水很快只剩个底了。

滕玉意抓着水囊看了一晌,再抬头时,杏圆的眼睛里已然有了泪花。

“蔺承佑!”她咬牙切齿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蔺承佑望着水囊发怔,鬼知道他刚才在想什么,居然没拿稳水囊,眼看滕玉意一下子气哭了,他竟有些无奈,以他的身手,若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别说滕玉意不会相信,连他自己也觉得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