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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336)+番外

我那天,哭得当真惨烈,害自己都以为,我与这人感情深厚之极。

老爷子一直审视着我,看我是否在演戏。

我不得不疏远了言希,和李走得越发近。

我默念,兄弟啊兄弟,大家活着都不容易,不要怪我。

言希很假惺惺地拉我去紫竹林溜了一圈儿,他说,我们永远不分开。

那语气,他说得虚伪,我索性不听。

那段日子,他确实沉默,我不知道看到旁人的眼中我们是个什么样子,可这样的言希,确实不是正常的言希。

他不上课,只顾画画,老师告到言老那里,言希又被饿着肚子关到了一楼的书房。

我偷偷摸摸给他送饭,他骂我,你个畜生,怎么才来,饿死老子了。

我也恼了,言希你个畜生,我给你送饭就不错了,招你了,妈的老子真贱啊,自个儿跑来让你骂。

他埋头吃东西,东挑西捡,不爱吃的统统扔到了窗外。

八岁那年,也是如此的场景。

我摸他头发,叹息——兄弟,我再挖最后一次坑,成么。

我手掌中的头发顿了顿,他淡淡笑了——这算良心发现吗,还懂通知一声。

我下了狠心,语气却很无奈,我说——言希,我必须出国,离开一段时间了。这是摆脱我爷爷和我妈,唯一的时机。他们两败俱伤,我才能……

他打断我的话,说行了,随便。

他笑了,弯眼——在国外,如果你能收敛收敛本性,多交几个没有压力的朋友。

我却笃定,言希,你知道我做了什么,会恨我的。

一贯地,我爱在他面前虚张声势。八岁时,我板着脸说,言希,我要的从来不是这样弱小的你;又哪知,言希唱做俱佳,只是装哭,转眼却做了鬼脸——知道了。

不知道,是谁更弱小。

放下筷子,他坐在书房的转椅上,忽然,眼凉如水,伸出手,攥住我的颈,使力,微笑问我——害怕吗,告诉我,陆流,你害怕吗。

我无法呼吸,却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摇头。

他一字一句——为什么,陆流,说说你的理由。

我说——这个世界,只有我的兄弟……言希,不会……害我。

他松手,指如玉般白皙,放在窗台。面容高傲着,平淡开口——记住你的话。我希望,有一天,这句话,也成为我原谅你的理由。

而我,终究,害了他。

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疯狂炙热的火焰中,第一次,清楚了,背叛伤的永远不是一个人。

我无暇自顾,如果想要拥有一个一辈子可以在一起的人,他务必,与我一般,心硬如铁。

时常在想,那场大火,如果言希死了,如果他死了,我会后悔吗。

可是,他熬不过,即便活着,如此弱小,也终究与我陌路。

而与其是陌路人,还不如是死去的兄弟。

他说,陆流,我不会恨你。我要站在你面前,即使比你活得长一天,也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活。

我趴在他的耳畔,轻声开口——言希,四年,给我四年时间。

老爷子,终于相信我与言希毫无情义,反而把李留下,当做拿捏我的筹码。

我离了国,却没有想到,我妈会如此雷厉风行,把言希打入尘埃中。

我煞费心思,瞒住了老爷子,却没有瞒住这个女人。

为什么。

我问她。

她却说,儿子,好好收敛你的眼睛,如果,你真的没有这样在乎一个人。

我喃喃问她,你知道什么是兄弟吗,兄弟,兄弟,不是筹码,不是交易品,不是敌人。

她看着我,同情怜悯,这是一个自诩温柔和蔼的母亲。她很大度,把照片的底片扔到我的面前——陆流,如果,这些,能让他永远留在你的身边。你这个好兄弟,还愿意毁掉吗。

陆流。

陆流,问问你的心。

她说,言希很思念你,很思念。我给了他绝境,他无法回寰,而你,如果不能击败我和你爷爷,完全地掌握陆氏,就永远没有挽救他的资格。

她的眼睛,望去了,是深刻的爱意和绝望,深潭一般。

我留在维也纳。

黑夜经常做噩梦,有人一寸一寸碾去言希的脊骨,我却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我无能为力,一直吞食安眠药助眠。

忘去,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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