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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酒煮茶(59)

翻墙爬树这事两人儿时没少发生,每次被长辈发现喊打喊骂,方泽生都紧紧地跟在付景轩的后面或是拉着他的手腕跑到他的前头。方才付二爷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还当方泽生有一双好腿,还能像以前一样紧紧跟着他。

赶来抓贼的佃户已然将方泽生围了起来,付景轩刚要往回返,就见方大当家不紧不慢地掏出了一个钱袋,递给了扛着锄头的佃户。

万幸哑叔有先见之明,临行前帮着多带了一些银两,才得以逃过比劫。

付景轩讪讪抚了抚鼻子,待佃户走后,回到他的身边。

方泽生瞥他一眼,没说话,不仅此时没有说话,而后在车上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说话。

景色也不看了,闭着眼睛好似睡觉。

“方才确实是我不对,一时心急把你忘了。” 付二爷避重就轻,没做具体解释,殷勤地帮他捏了捏肩膀,又帮他捏了捏腿,虽然他腿上没有知觉知觉,但二爷态度端正,对着他的脸说:“但做贼谁人不虚?一时慌了阵脚也是情有可原。”

方泽生不语,把头扭到一边。

付景轩见他有了回应,追着他一起扭头,“我跑到半路就想起你了,但那些佃户已经围了过来,我瞧着没有伤你的意思,才跟着三宝又躲起来的。”

此番画面跟儿时有些相似,相付景轩自小调皮捣蛋,常常闯些小祸。方泽生若不在,就由程夫人教育他。方泽生若是在的话,必定会为他背一些黑锅,或是帮他承担一些责任。且不说这黑锅和责任是不是自愿的,每每事发,两人都要气上一回。

若是付景轩错了,他便主动承认错误,若是付景轩没错,两人就僵持着谁也不理,直到忍不住了,才会别别扭扭地选择和好。

今次明显是付二爷的问题,左右得不到方泽生的回应,只得叹气,“要不然我从车上跳下去以死明志罢,也免得让你看着心烦。”

明知道他不会跳,方泽生还是睁开了眼,似乎这半晌想明白了一样,“也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付景轩见他开口,本想借机哄他,听到这话态度一转,暧昧道:“你承认咱们两个是夫妻了?”

方泽生顿时一愣,仔细品了品这句话,又慌忙地闭上了眼睛。

第43章

马车行至日暮,来到一座花木围簇的别院前。

这座别院是三宝租车时一并租来的,置于山野之中,招待闲游散客。

付景轩从车上下来,站在半人高的篱笆外往院子里看,院内陈设古旧,打扫的却十分干净,一张石桌,两棵古树,结茅草为庐,茕在山间小憇。院子正前方是一条平缓的江流,正后面依靠着一座巍巍高山,山顶上建有无名古寺,能听松声禅韵,可观日落江河,是一处寻访清幽的好地方。

今晚便在这里住下,屋内一床一榻,一张用饭的四角方桌,桌上摆着几副公家碗筷,若是自行带了家当便可收到一边。三宝把马车上的行李搬下来,一件件安置在屋里,而后又跑去院子里的厨房生火做饭,今明两天的饭菜哑叔都帮忙准备好的,简单煮一点白粥,再热一两个糖饼,便能凑合一顿。

这次下车,付景轩没有推着方泽生,而是将他交给了一路随行的车夫,自己在院中闲晃。半晌,车夫推着方泽生从院外走了进来,礼貌地将轮椅递还给他,颠颠跑去厨房帮忙。

方泽生始终没有出声,微垂着眼角,手指湿润,像是刚洗了手。

付二爷笑吟吟道:“都说了我来帮你,你偏偏不让。”

方泽生面颊通红,假意咳嗽一声,装作无事发生。

此时天色尚早,太阳还未彻底落下,付景轩来到屋里,翻出一早准备好的棋盘,放在纸窗前的木榻上,对方泽生说:“要不要对上一局?”

方泽生被他欺负了一路,此时终于有机会扳回面子,于是挑了挑眉,任他扶着上塌,依靠在窗前,捏起了一枚棋子。

执黑先行,付景轩占了先机。

说到棋盘造诣,付景轩对比方泽生稍稍差了一点火候,他小时候喜动不喜静,每每能安心坐下,都是由方泽生陪着,不然铁定坐不安稳,草草下几盘就要结束。他自认为早就摸清了方泽生的棋路,看似温温吞吞,实则处处留有后手,两人对弈常常五五开半,有时付景轩还能多赢一些,一目半目的,能让他欢快许久。

今次这局却一改往日路数,白子落盘便是杀招,击得黑子节节败退,不留一点情面。

终盘将近,再落一子便可定夺输赢,付景轩盘腿坐在棋桌前,两指夹着棋子斟酌许久,终于落在一处空位上。

方泽生嘴角微扬,刚要落子收盘,就见付景轩急忙抓住他的手腕,耍赖般地将方才落下的那枚棋子又捡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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