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看王妃和小侯爷的意思了。安魂药不是毒药,没有人会疑心。何况秦家和那丫头信任小
侯爷,分量重或轻,火候完全可以把握住。”
夏王妃叹道:“至少,得等那丫头掌了秦家兵权,然后再带着那支铁骑嫁到我们家吧?”
卫玄笑道:“王妃英明!”
司徒永听得手足冰冷,连气都喘不过来,悄悄回到自己住处,只觉得浑身冒冷汗,脑中空白一片
。
他做梦也没想到,虽然沉默寡言但待他们那等温厚的大师兄,竟会这样居心叵测。
他是为了权势,为了秦家军,才打算娶小师妹的吗?
娶了她还嫌对秦家军控制得不够牢靠,务必要置她于死地?
司徒永很想立刻奔到北疆,奔到小师姐身边,告诉她这一切。
可那又能如何呢?他改变不了她接受移魂术后的身体状况,这消息只会让她更加惊恐。
何况,他是同谋者。
是他查出了小师姐的下落,是他一手把小师姐从她的夫婿爱女身边拉开,推到了大师兄的怀抱中
——也推到了死神的怀抱中。
她凭什么相信他,而不去相信现在正和她并肩作战患难与共的大师兄?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无力。虽是皇子,他没有一点自己的力量,无法阻止司徒凌夺权,无法
帮助小师姐和她的秦家军,甚至……没有能力为小师姐延请到最好的大夫治病。
他想,他必须做点什么了。
于是,他设法接近端木华曦,并搬回宫中,以温雅有礼的姿态频频出现在端木皇后的跟前。
他还是那样讨厌朝中尔虞我诈的争斗,但他必须拥有足以保护小师姐并牵制司徒凌的力量。
与实力最强的端木氏联姻,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晚晚,你恨我吗?”
他终于讲完了,手指缓缓地抚着我掌中的梅花锦袋,低低地问着我。他的额际渗着密密的汗珠,
虚浮雪白的面庞上,有散落的一缕乌黑发丝飘过。
即便现在有人告诉我,是司徒凌亲口喂了我毒药,我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我只是着实心疼这个无辜卷入纷乱争斗中的师弟。
我抱紧他,轻声道:“傻子,我怎会恨你?有你这么个倾心相待的师弟,是我秦晚前世修来的福
分。”
他便笑了笑,说道:“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还有……对不起华曦。其实,我一直对她很冷
淡……我觉得你是我的责任,却总看不清,其实她也是我的责任。我把她留在宫里,她便猜到
了可能会有事发生。临走时,她抱着我,告诉我,她和宝宝在等着我回去。她还说……还说,
她真的很喜欢我,很喜欢我。晚晚,你说我笨不笨?我木头一样抱了她很久,居然忘了告诉她,
忘了告诉她……其实我也喜欢她。喜欢……很久了……”
我道:“不要紧,我带你回宫,你可以亲口告诉她,告诉她很多很多遍,你喜欢她,你喜欢端木
华曦,喜欢……很久了……”
有水滴落下来,落在他的脸颊。
下雨了吗?
抬起头,阳光早已不见,四处铅云密布,冷风飕飕。枯黄的野糙和矮矮的坟茔在风中呻吟着,号
啕着,却不见半滴雨水。
司徒永用他的手指从我的眼旁擦过,指间便一片水渍。低声道:“我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卷
入这权势之争,一切身不由己。连我都开始学着猜忌,甚至猜忌你……
为什么我要把你带回来?我再也没见到你快活的笑容。我该让你自由自在生活在南梁,我自己也
该带着华曦远远离开那所谓的九重帝宫……晚晚,那里不属于我们……”
身后,传来嘈杂的马蹄声,然后是呼喝声,打斗声,惨叫声。
我拥紧司徒永,倚着坡地向前方凝望。
穿过前方正打斗着或者说正屠杀着我们部属的大队人马,司徒凌一身玄衣,骑了他的乌云踏雪马
缓缓而来。
他的身旁。是我留给沈小枫骑的紫骊马。
它空着鞍辔,茫然地跟着司徒凌,待见到我,才长嘶一声,嘚嘚地跑过来,用它湿湿的大嘴磨蹭
着我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