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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78)

我看着她声情并茂的表演,用脚趾头都想得到那信笺的内容,冷冷说道:“若我有机会,必把你卖勾栏里去唱戏,也免得辜负了你这天份!”

淳于望的手指在哆嗦,忽抬眸,颤声低笑,“秦晚,你的意思,不但这个抓来的芮人在诬陷你,连侍奉你这么久的软玉也在诬陷你?这信笺墨迹早已干了,总不会是软玉刚写的吧?她并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又怎会事先写下这信笺,诬你自行堕胎,又送你迷药,毒害相思?”

我忽然间说不出的灰心失望,便再也支撑不住,倚着那梅树慢慢滑落地面,按着冰冷的地面,轻笑道:“淳于望,幸亏盈盈早就死了。如果她没死,准会后悔嫁了这么个有眼无珠的混帐男人!”

黎宏怒道:“妖女,到这时候还敢用盈盈夫人还迷。惑殿下!你以为殿下真的已经给你迷晕了头,是非好歹都分不出吗?”

我原就和淳于望彼此敌对,即便有和睦相处的时候,也是暗存机心,应该从来没对淳于望抱过什么希望,但此刻他冷冰冰站在那里,冷冰冰盯着我时,我忽然又觉得好生失望。

可不曾有过希望,又哪里来的失望?

这清晨的阳光也太过炙。热了些,直直地打到了眼睛里,晃得我阵阵刺痛,扎得难受。

闭了眼,我点头道:“嗯……他分得出。分不出的是我。”

这时,只闻淳于望怆然道:“你为何不辩解了?说到你要害,你连站起来面对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不是没有站起来的勇气,只是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刚刚小产没两个时辰,便经历了这许多折磨,我并不是铁打的人。

看在他眼里,居然也成了我“认罪”的证据么?

他相信他自己的眼睛和分辨力,他信任他忠心不二的谋士和近卫侍女,而我只是满口谎言的女俘而已。

我阖着眼睛,叹道:“辩解也好,不辩解也好,我只是你抓来的芮国女俘,不是吗?”

周围长久的静默。

然后,他低哑地说道:“来人,把她……” 说了几个字,他又顿住。

我慢慢睁开眼,只看到他投在地面上的近乎凝滞的身影,在随风晃动的疏疏梅影中似正悲伤犹疑地不安摇摆。

他许久没能说出要把我怎样,却有一滴两滴的水滴,轻轻飘过雪白的衣袂,落到他脚边的影子上,慢慢地融入泥土,湮没不见。肋

黎宏膝行上前,一记记重重地叩着头,痛心疾首般高声叫道:“殿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相思想想,难道真想有一天相思被这毒妇害成人彘?”

“闭嘴!”

“属下实在不忍眼看这等惨剧发生,如果殿下一意孤行,放过这妖女,请殿下先赐属下一死!”

“你闭嘴!”

淳于望高喝,嗓间有颤抖的哽咽。

又过了片刻,只听他淡淡道:“来人,把她……沉塘!”

不必有人过来动手,我的心便已冷了。

抿紧唇抬头盯向他时,正与他四目相对。

他垂着湿润的眼睫,发白的嘴唇颤了颤,沙哑道:“秦晚,我早就说过,你若敢害我的孩子,我会把你沉到梅林边的池塘里,司徒凌连你的尸骨都别想带回去!”

我咬牙道:“我在你这里失踪,他一定会为我报仇!”

他眸光蓦地惨淡,挥袖道:“把她……把她……”镬

他像给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忽然别过脸去,竟没能再次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黎宏已站起身,向旁边两名近卫一使眼色,立时便见他们过来,别过我的手,抽出腰带来紧紧地捆缚我。

我紧紧盯着眼前那个背对着我的男子,以及眼前纷纷扬扬如雪如絮般飘落的梅花,已是通体皆寒,脑中竟似抽空了一般,什么家国,什么抱负,什么情仇,一下子都飘得远了,半点也想不起来。

恍惚之间,隐隐听得相思似在她的房中咯地一笑,心中蓦地酸涩柔软起来,转头便唤道:“相思……”

黎宏忙冲上前,拿帕子塞住我的嘴。

他着实多虑了,此处连我的卧房算是近的,但相思的卧房在东边,还隔着一段距离,我这喑哑低沉的呼唤,她哪里听得到?

但就在他们拖着我向池塘那边走去时,已听得相思甜腻腻地在那边应道:“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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