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情晚·帝宫九重天(98)

司徒永平时看着事事漫不经心,此时竟远比我想像的细致周到。一发现没有追兵,他立刻就吩咐人下了马,先给相思服了些让她昏睡的药物,又给她解了截脉法,细细地给伤口敷了药。

再出发时,他告诉我:“相思没事。子晖做事很有分寸,颈子上只是割破了很浅的口子,顶多三五天便可以愈合了,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哦!”

我恍惚地答他,“其实,她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司徒永沉默片刻,轻叹道:“嗯,稚子无辜,你只是对着小孩子容易心软而已。”

“应该……就是这样……”

我松了口气。

其实我并不是心软。

但这孩子的确待我一片真心。

她甚至冒冒撞撞用她自己幼稚愚蠢却真挚无比的方式救了我一命。

我待她好,实在是天经地义。

我的确应该把她当作女儿好好养育成人。

她只怕……已永远失去了最疼爱珍惜她的亲生父亲。

-------------------------------------------------

当晚我在芮国边境的一处驿馆歇下,换了干净衣衫,让人将我原来那满是鲜血的脏污衣衫包成一包令人扔了,又低头看承影剑上扣的剑穗。

棕黑的底纹之上,精绣的梅花已被鲜血蔽尽,不见原来的风姿。

我解下剑穗,本该随手丢弃。

秦家也算是大芮一等一的富贵门第,再精致的剑穗要多少没有?何必留下这枚满是不快记忆的穗子?

但我犹疑片刻,却叫人打了清水,要了皂豆过来细细清洗。

飘洗了好几遍,盆中的血色才渐渐地淡了,皂角的清香盖住了隐隐的血腥气。

举起那湿湿的穗子在烛下细看,依然有腊梅迤逦,疏枝玉瘦,傲骨清绝,米珠缀成的冰蕊如泪滴点点,将落未落,仿若谁在无声暗泣,却比那嚎啕大哭更觉痛楚锥心。

我默默将剑穗挂回承影剑上,将它悬在c黄头,然后去看还在沉睡的相思。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摸着有些赤烧,所幸额上还是凉凉的,竟没有在一路的奔波劳顿中再发烧。

她脖颈上的伤的确不深,很浅的一道,早已不再出血,只是拉得很长,看着有点吓人。

我小心地抚摸着她憨憨的面庞,唯恐用力大了,会将她惊醒。

她的父亲,那个两个多月来让我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朝夕相处的男子,已被我一剑穿心。

世路长,阳关叠离声(一)

恨过怒过寒心过,并且曾暗自发誓必报此仇,但即便他下令将我沉入冰冷的池塘,我都没想过有一天真的会将他一剑穿心。

还有……

他给我刺中后说了什么?

暗香剑法?

如果我没有记错,冬天在轸王府他向我提起他和盈盈的过去时便曾说过,他们曾各自创出一套剑法,他的叫疏影,盈盈的叫暗香。肋

暗香剑法……

难道我无意使出的那式化解希机反败为胜的剑法,恰巧和暗香剑法中的某式很相像?

真的只是恰巧吗?

仔细回忆他施展的招式,和我不假思索的那式神来之剑,我已困惑。

那一式,如此得心应手,方向、速度、力道都像是cao练过千百遍般完美无瑕,绝对不是急中生智突然就能想得出来的。

可细细思索,我却根本记不得我什么时候学过这样一式剑法。

-------------------------------------------------

“想什么呢?”

司徒永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药,正腾腾地冒着热气。

我回过神来,忙上前接了,轻笑道:“太子,叫你侍从端来就行了,怎么又亲自跑来?”

司徒永叹道:“你又何必和我客套?等回了北都,纵然还能常常见面,可有机会再想安安静静说几句话,只怕已不容易。”镬

我默不作声地端了药慢慢喝着。

他对着我出了片刻神,怅然道:“其实我们现在的日子,远不如少年时候在子牙山学艺时过得开心。我们常一起跑到很远的地方,喝着偷偷买来的酒,烤着我们山间打来的猎物……你待我比待司徒凌要亲近得多。每次比试你都打不过他,便看他不顺眼,常故意和我说话,几天都不理他,害得他后来再也不敢赢你了……”

上一篇:薄媚·恋香衾 下一篇:君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