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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风华医女(30)+番外

他顿了顿,侧了耳对着欢颜。

欢颜抬眼看着许知言柔和的侧脸,淡色的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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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若连环,恨如流水,甚时是休(九)

许知言叹道:“没有人知道,下一轮不幸会落在我哪一个兄弟身上。我顾不了他们,当然他们也不会顾到我。我记得……我十岁生日时,父皇当众宣布,说我的眼睛已经无法恢复。所有的人都在惋惜,用叹息掩盖他们内心幸灾乐祸的欣喜。只有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忽然从人群中钻出,大声地向我说,她会治好我的眼睛!”

欢颜居然是记得的。

那日她们住的小院子忽然间人少了许多,连母亲银姑都带着聆花走出了院门。

可临走时,银姑一样吩咐她:“别出这院子,别让外人看到你,知道吗?”

她似懂非懂,点头答应了,心里却不以为然。

然后,她也悄悄地溜出了门,循着声音找到了府中最热闹的地方。

那里正搭着戏台,锣鼓喧天地唱戏为二公子庆生。

她不知道二公子是谁,但很乐意挤在仆役间看热闹,看戏台上那些花花绿绿的人儿走来走去吟唱着她听不懂的戏词。

一出戏结束后,是太子许安仁当众落泪,感叹爱子许知言命苦,一双眼睛已经群医束手,再也无法复明。

她这时才注意到许知言。

那是一个要么你注意不到,一旦注意到了便再也挪不开眼睛的小小少年。

听他父亲那样说着时,他依然那样安静地坐在桌边,接受着众亲友的不知是好意还是恶意的温言安慰,——像一个白玉雕的人儿,被人失手打碎了,又小心地粘了起来。

仿佛再多一点的言语,再多一点的同情,便能将他重新击碎,再度是不可救药的四分五裂。

欢颜忽然便想起了母亲银姑。

带着她和聆花安睡时,常常惊叫着从梦中惊醒,或者失声痛哭,或者怔怔出神。陪伴她们左右的婆子说她是给吓的,最好找大夫开几贴药,或许就好了。

但银姑不肯。她总是惊惶地摆手,不愿多惊动一个人。

欢颜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那个安静坐于众人恭维之中的小小少年身上,看到了那种无所适从无能为力的压抑,并且在忽然间为他难受之极。

她几乎不曾考虑,便冲出去向着那小小少年道:“大哥哥,我会治好你的眼睛!”

银姑猛地发现她出现在众人跟前,给惊吓得半死,赶忙奔过去,一边告罪,一边匆匆抱走她。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小cha曲。

即便欢颜的称呼逾矩,也没人能否认她话语中的善意,自然更不会有人为此责罚她。

叫欢颜失望的是,那少年似根本没听到她的话,自始至终都那样安静着,甚至不曾向她的方向瞧上一眼。

那时她真的小,而且傻。

他既然失明,又怎么瞧得见她?

那时,他已失明近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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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若连环,恨如流水,甚时是休(十)

但他竟真的在那无边的喧嚣声里听到了她的话,并且在第二日便命人将她带了过来。

他问她:“你会医术?”

看着他的眼睛,欢颜摇头,然后道:“我以后会学医。我会治好大哥哥的眼睛,也治好我娘睡不好觉的毛病。”

他便笑了笑,说道:“你若要学,每天到我这里来吧!我让帮我治病的大夫教你。”

欢颜连连答应,又抬眼问他:“我叫欢颜,你叫什么?”

“欢颜?”他心中描摹着她展笑欢颜的模样,不禁又是一笑,“我叫知言。”

他把她抱到膝上,捉着她白嫩嫩的小小手指,摸索着蘸了茶水,慢慢地在桌上写下“知言”二字。

那字迹,比正常人写的字还要端正秀丽。

欢颜又问他:“知言大哥,欢颜二字怎写?”

许知言摸摸她的头,重捉了她的手指,依然那样摸索着蘸了茶水,在“知言”二字的下方,又写下了“欢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