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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53)+番外

我也很失望,失望得连车厢里的阴暗都在直迫人心。总觉得听他唤我母亲名字的那一霎,心中有个朦胧的希望破碎了,如摔成碎片的琉璃盘,怎么拢,再也拢不起来。

于是,我跪在母亲身畔,将头埋在母亲肩窝中,落泪。

泪水滴到母亲皮肤,母亲抬了抬手,又无力耷拉,深陷的眼窝中,慢慢沁出了滚热的泪珠。

65.豆蔻篇:第十三章 风恶雨疾逼椿萱(三)

她感觉到了,也许也听到了。她一定想如以往一般,将我拥在怀里,温柔地拍着我,唤着我的名字,说着,没事,没事,母后在呢。

我用帕子挡住眼睛,无声凝噎。

母亲,母亲,你一定要醒过来。前路多艰,你要告诉我,我该怎样才走得下去!

到得半夜时,母亲已经完全昏迷。

因母亲病重,我通知忽哲和颜远风,就地扎营,待母亲病势稍缓再动身。

忽哲派出的人不久各自带了郎中过来,足有四五个。

我看着那些老头子们哆哆嗦嗦把金针往母亲身上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问起病因,有说肝火上扬,有说气血两虚,还有说得了伤寒,我气得差点把金针全扎到那些老头子身上。

一直折腾到天亮,我已疲惫到不堪,头疼得厉害,却依旧不敢稍稍阖眼,只在母亲病榻前踱来踱去。只怕一闭眼,母亲便不见了,就像父亲一般,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公主,公主,您歇会儿吧!”袭玉和小雁焦急地在我身来跑来跑去,一会儿递茶,一会儿送汤,催着我坐下来休息休息。

我烦躁得恨不得把她们赶得远远的。

如果夕姑姑在,我可以倚在她瘦小却温暖的怀中,听她轻言细语的安慰,可她偏偏也不在了,也不知安亦辰那个混蛋会不会好好待她。

颜远风眼中已布满血丝,我很担心他的伤口会不会化脓发炎,但他除了每两个时辰出去巡逻一次,再不肯离开母亲一步。

总算那些赤脚郎中对普通外伤还是能开出药方来的,反正都是些止血止痛,化淤消炎的。我拿了几人的方子来匆匆瞧了一瞧,见大致药物都差不多,遂叫人煎了,凉开,立等着看颜远风灌了进去,才略略放心。

到得近午时,几个乡下郎中为母亲诊治了,脑袋凑到一起商议好一会儿,便走到我面前,由那白头发最多的老郎中领头说道:“令慈病势瞧来愈发沉了,小姐预备一下,冲一冲也好。”

我们的身份,自然是保密的,郎中们只知我们来头极大,却也不知我们是落难的皇室贵胄,天朝公主。——也许,所谓大燕天朝,从此只能存在于市井之中的评书和笑谈之中了。

“预备什么?冲什么?”老郎中的话我听不懂,却看来颜远风蓦地睁大眼睛,整个的表情都僵住了。

“如果你们救不了她,那么,你们就准备给她陪葬吧!”颜远风面色刷白,慢慢说着,语调前所未有的森冷,甚至带了可怕的浓浓杀意。

几个郎中顿时惊得面如土色,吃吃说不出话来。

而我终于懂他们的意思了,只觉心都在痉挛,尖声道:“不可能!我母亲前天还好好的!”

我绝对不能失去母亲,这一想法简洁明了,不容改变,更不容有失。

我冲上去,拎住老郎中的衣襟,怒吼:“你们到底会不会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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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豆蔻篇:第十三章 风恶雨疾逼椿萱(四)

老郎中战战兢兢道:“令慈病势凶猛,老朽本是乡村郎中,走家窜户,这个,这个……也只能治治小毛小病,令慈的病,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而另外的郎中纷纷辩解:

“俺家祖传的是跌打损伤……”

“老朽精的是儿科……”

“我们老李家以治风湿出名……”

我按捺住把他们一骨脑赶出去的冲动,叫道:“这鬼地方就没了名医了么?”

谁知,这几人立刻异口同声道:“有!”

“谁?”

“医者白衣!”

医者白衣?我疑惑地望了望颜远风。

颜远风也放开母亲的手,站起来问:“医者白衣,是什么人?”

“医者白衣,是两三个月前在附近出现的一位少年大夫,妙手回春,天下无双!”老郎中啧啧称叹:“半年前,这里开始流行瘟疫,不知死了多少人,州府里不知派了多少名医过来,都是束手无策。也就亏得白衣来了,在疫区住了大半个月,差点连自己都把命送了,才研出了药方。因药材不够,又亲自去南方调取药材……小姐也知道,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也亏他年纪轻轻,竟把药顺利带了回来,救人无数,救人无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