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教,南诏军队,柳沁,泠尘,紫罂粟……
茫然地想了很久,脑中更似给塞了层层叠叠的棉絮,扯理不清了。
楚宸见我久不答话,只得叹问:“柳沁是不是让你回中原?”
“是。”我承认。
事实上不承认也不行,楚宸有颗七窍玲珑心,很容易能猜得出别人的心底事。
即便是人生地疏的南诏,给他一段时间,他照样能混得风声水起,却不露锋芒。
这少年,天生就比旁的人聪明许多。
但这样步步为营的聪明,他大概也累吧?
得到我的确认,楚宸对他意见的表达,非常清晰:“影,如果我是你,就立刻回到中原去。既然他不想你留下,你就不该造成他的困扰,更不该用这种方式来伤他的心。”
他试探着望着我:“或者,你是故意的?你想用这种方式,激将柳沁,逼他和你一起回中原?”
我心里一跳,没有答话。
楚宸苦笑:“难道我猜对了?那你更该早些回中原去了。假如他根本就是有心无力,无法来找你解释或跟你回去,你这样的行为,更让他伤心,也在无意间配合了他的敌人,施加给他更大的压力。”
“宸,他是柳沁!”我耐不住,或者,忍受不了去猜测柳沁可能面对的困境,说道:“他不会敌人可趁之机。如果他真的身陷困境,也不该独自面对。”
我们是一体的,他不该丢下我。
“你中了绝降,怎么不和柳沁一起去面对?若是留在柳沁身边,只怕能早些救你,也不致让你休养那么久,还这么清瘦了。”楚宸叹息。
我生生地打了个寒噤,早顾不得楚宸后半截话语中流露出的温柔情意,叫道:“你的意思是,柳沁为了救我,可能受了别人的禁制,受了伤……或中了毒,所以没法来见我?”
楚宸一双如玉黑瞳,盯着我难掩惊慌的面容,渐渐黯淡下去,轻声叹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该让他伤心,你不该不听他的话……”
我茫然。
直到楚宸越发单薄的身体在院中消失,我还是茫然。
楚宸来找我,居然是劝我听柳沁的话,而且那么有道理……
蒙仪问我:“这个游戏,还要继续么?”
我再也提不起精神外出,去创造那些可能刺激柳沁的话题,只是一时也失了主张,终日呆在蒙仪院中不想外出了。
蒙仪自己也是个低调的,见我不想出去,也便终日陪着我,整日龟缩在房中,与我各占了半边c黄,各自修习着内功。
——只是终日不出卧房,天碧色的帐幔终日低垂,不会更让人疑心,我们正躲着没日没夜寻欢作乐吧?
又过了四五日这样水过无痕的日子,我的心日渐萧索起来。
柳沁不出现了。
随便我怎么激将,估计都不会出现了。
我曾和雪柳宫众人说过,不过十天半个月,便回中原了。
那么,我还要不要继续这看来越来越无望的等候?
这晚半夜,我正躺着却睡不着时,一旁沉睡的蒙仪忽然浑身剧烈抖动一下,接着竟失声地大叫起来。
我一惊,他被噩梦魇着了?
“蒙仪!蒙仪!”我大声唤他,将他半扶着坐起来,试图让他醒过来。
蒙仪终于睁开眼,却是满眼的迷乱,泪水扑簌簌直往下掉。
“苏影!”他一下子抓住我的双肩,失声哭道:“圣女出事了!圣女出事了!”
我忙半拥着他安慰:“蒙仪,你在做梦呢,做梦呢,没事,没事。”
“不是梦!不是梦!”蒙仪痛苦地捂住脸,说道:“我曾将附着我一魂一魄的命蛊奉献给圣女修行,只要圣女活着,那一魂一魄,就永远回不来。可是……可是刚才,那奉献给圣女的魂魄,突然自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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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谁的眼神?
我有好一会儿的迷糊。
如果换了以前在中原,打死我也不相信魂魄离体的说法。
可如果一个人可以一个接一个在身上长出血洞,一个人可以在伤口长出妖糙来,直至变成了稻糙人,这南诏诡异神秘的天地,似乎没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了。
“苏影,苏影,我知道你剑法高强,武功也不弱,陪我去一次玄水宫好不好?我想见她!我现在就想见她!虽然她说了,要我别回去,可我一定要去确认一下,她现在到底好不好!或者……或者圣女嫌我的魂魄不够纯净,所以才自己放出了它们……一定是……圣女有玄月圭守护,玄水宫又有那么高手,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