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往前数上五六百年,可不正是元明时期?
迎着日光,我仔细地打量着这枚显然价值连城的翠玉宝镯。
这镯子比第一日上手时,更加晶光闪耀,璀璨夺目,深深的翠色青浓欲滴,水光油润,更衬得镯中美人明眸善睐,顾盼含情。
慢着,明眸善睐,顾盼含情……
明明只是雪样的云絮所构成的面部剪影,为什么我会觉得这镯中的女子正凝眸而睇,向我深深望着,若有情,若无情……
耳边,甚至传来了女子娇而脆的话语:“我是叶皎,你是萦烟!我是叶皎,我才是叶皎!”
我忍不住叫道:“胡说,明明我才是叶皎!”
手上蓦地一紧,我惊悸回头,却是丁绫惶恐地抓住我:“皎儿,你没事吧?”
我霍然惊醒,抬头四顾,不少路人正惊诧地望着我,那眼神倒和看一个傻子或白痴差不多。
老天,现在是白天哪,再这样下去,我真得给人关精神病院了!
我边拉着丁绫冲入心理研究所边低声向她说道:“嗯,绫子,这只玉镯子,似乎有点古怪。”
丁绫好奇地打量一眼,微见口水:“看来挺值钱的。”
“可不是么,明清时候的古物。”我咬着牙说道:“我估料着,可能是某个贵妇的随葬品!”
身畔传来丁绫咝咝的吸气声:“那你还不取下来?”
我点头道:“我回去就取下来!”
戴上镯子的第一日,我因为它挺沉重,影响我打字,所以想着要取下来,因为太紧了点,一时没能摘下,本打算第二日摘下收起来的,后来给连连恶梦打乱了心神,又没有再和以往那般泡网聊天,再也没觉出什么不便来,就不曾理会。
呆会记得买些凡士林回去弄下它,说不准我的恶梦就从此完结了。
不过,第一天做恶梦时,似乎也没戴这镯子啊?
弘治二年的重度癔想症
<span>终于见到那位据说业内颇有名气的心理分析师时,因为疑心那枚镯子,倒也没再抱太大的期望。
那穿了白褂子的老妇人从厚厚的眼镜片后打量了我许久,然后一一问起我的职业,家人,以及生活习惯等等,最后让我坐到一盏极明亮的镁光灯下,取出一枚紫水晶的坠子,有我跟前摇晃,口中很平和低沉地咕哝道:“看向这个,看向这个……”
我觉得这老妇人少带了几样道具。
她身后应该放个巨大的水晶球,脚边应该蹲只绿眼睛的黑猫,紫晶坠子该换成耶稣受难的十字架,镁光灯该换成一盏半明半暗的油灯,再把白褂子换成黑披风,就活脱脱是中世纪的西欧巫婆了。
我这样想着,虽是想笑,眼皮却越来越沉重,终于渐渐地无知无识,陷入沉睡。
三天以来第一次无梦的睡眠,很好。
醒来时一眼看到丁绫,正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打着瞌睡。
我推一推丁绫:“绫子!”
丁绫一见我醒来,立刻双手合什:“阿弥陀佛,你可终于睡醒了!”
我看向那个老妇人,发现她正坐在一处幽暗角落的办公桌上打盹,而办公桌上,竟真的有一只黑猫!
我笑道:“绫子,在这样的地方,你该叫的是上帝保佑!”
丁绫看一眼那心理师,已低低地嗤笑出来,然后点点我的额,认真说道:“不过你别说,这个婆婆,到底是心理学界的大腕!知道你睡了多久,又在睡梦里说了多少话吗?”
“睡了多久?”我一边问着,一边已听到肚子里咕咕乱叫,忙望向窗户,果然已漆黑一团。
“睡了六七个小时了。其中有一个小时这婆婆一直在问你话,你把你七岁还尿c黄的事都说了!”
我给一口空气呛得直翻白眼:“这老人家也太八卦了吧?”
“她八卦,你更神奇!”丁绫敲着我的头说道:“你知道,你告诉她,你是哪一年出生的么?”
“嗯?我不会把我爸妈的出生年月报出来了吧?”
“如果你报那个,我倒也不觉得奇怪。你居然说,你是弘治二年出世!”丁绫笑道:“历史上没这个年份吧?我只听说乾隆皇帝的名字是弘历。这个是不是你哪篇古文中虚构的纪年?”
我想我的脸一定刷地白了,喉咙口刹那间又干又冷:“绫子……有的,弘治纪年的。明代有个孝宗皇帝朱祐樘,年号就是弘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