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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寻芳:不做你的爱妃(128)+番外

我当然知道他舍得。

在初八正式行册封妃礼的那天,我接到的明黄色玉轴诏书珍贵无比。

它不仅确定了我将在北魏活得尊荣,还确定了我会死得尊荣。

诏书明示天下,魏帝大行之日,墨妃将相殉于帝陵,以报这荷天载地的大恩大德。

也就是说,哪怕他明天攻打南齐战死了,后天我便得被一段白绫勒死,或一杯毒酒鸠杀,和他在地下继续做一对鬼帝妃。

果然恩爱得很,所以做鬼也不放过我。

颁布我这项“无上荣宠”的时候,拓跋顼也在跟前。他观礼时沉着肃穆,高贵端雅的模样,一如他北魏帝国储君的身份。

我真奇怪,我原来怎会觉得他的眼睛像萧宝溶?这样深沉无情,瞳若深潭,分明又是个危险而可怕的拓跋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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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拓跋轲许我在宫内四处走动,我的活动范围明显敞阔了许多,乐得带着轻罗她们到处走动,还可趁机探探宫中的路。初晴有时也跟在我后面散心,可她的举止比我端庄多了,哪里赶得过我?往往我还没来得及打着一只鸟雀,她便已嚷着累,自顾回琼芳阁去了。

时日久了,行宫上下大多已认得我,知晓我是他们主上正宠着的玩物,无不对我笑脸相迎;有了曼妃之事,诸妃情知讨不了好,对我虽恨得切齿,却是无可奈何,宁可避退三舍,并不敢明着向我表示不满;从不对我假以辞色的,只有如今的皇太弟拓跋顼了。

只有在重华殿上初次认出我时,大约一时没能想清楚江山和我哪个更重要,他显出了几分对我的情意。那以后,他再也没见给过我一丝笑容,或流露出半点悲伤,甚至根本没有正眼看过我,压根儿就当我这人不存在了。

而我,到底还没那样的涵养,对如此伤我的少年视若无睹。——不该说是少年了,当日那个看似纯净质朴的少年,不过是错觉罢了。他哪是可以和我相依相伴扶携一生的良人?他身畔的侍妾,比拓跋轲的妃嫔还要多;而大臣们在他确立皇太弟之位后,已在计议谁家女儿最合适做他的爱妃了。

“你不许和别的男子在一起,连拉手都不许。否则,我不会要你!”

“那你也不许和别的女子在一起,连拉手都不许。否则,我也不会要你!”

清稚动人的笑言犹在耳边,如今已成为我洗不去的墨色耻rǔ之外最大的笑话,像芒刺般时时扎着我。

我克制不了我的痛恨和厌恶,每次见到他时,都忍不住地狠狠瞪他,甚至很冲动地,一心想拿起手边什么东西,将他那张漂亮却冷漠的面孔砸个稀巴烂。

偏生他如今也住在了青州行宫中的涵元殿中,离重华殿并不远,也就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三五天间,总会遇到一两次了。

轻罗、连翘他们都曾目睹那天大殿内外的事,知道我和皇太弟有些纠葛,只要一见拓跋顼,立时会将我拉得远远的,生怕又闹出事来。

这日,我正赶着一只野兔,眼看着一石子过去,那兔子瘸着腿,从侧门一头奔入了厨房所在的大院。

我连重华殿都照闯不误,何况是厨房?

轻罗她们虽然高大,却按规矩穿着裹着双腿的宫裙,比不上我灵巧,早给我抛得远远的,只在身后追着让我慢点。

我气喘吁吁地推了那小门进去,正在四处寻觅那野兔踪影时,一旁老槐后忽然窜出个厨房仆役,拎了只兔子过来,谦卑笑道:“娘娘在寻它么?”

我正欢喜点头,正要走过去接时,忽发现有点不对。

虽是隔得远远的,可我的眼力还算不错。那只被我打过一石子的兔子颜色,似乎比这只要淡些。

正疑惑时,那仆役已走上前来,递上那只兔子,道:“娘娘,您的兔子。”

我心生警觉,犹豫着退后一步时,那人却又上前一步,疾速地低声道:“惠王已到青州郊外,传话公主,请公主多多忍耐,他正在设法相救。”

恍如惊涛骇浪卷过,将我击得站立不稳,满盈的水气涨在了胸中,将我撑得呼吸给掐住了般闷疼。盯着这个装扮寻常的仆役,我在朦胧的泪意中,似看到了萧宝溶温柔安谧的清逸笑容。

那仆役却伶俐,退了两步,垂手做恭顺状,依旧极轻极快地吐字,“公主,有人来了,小心!”

轻罗的呼唤声已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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