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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寻芳:不做你的爱妃(144)+番外

我木然道:“走开?我还能去哪里?”

连翘张了张嘴,没敢再说话,扶了轻罗急匆匆离去。

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行宫至高处的石山亭中,只剩了我一个,呆呆地僵坐着,手足冰冷,连好容易呼出的气息,也冷得快将心肺冻住。

依稀,便又看到谁一身雪白裘衣,含着秀逸无双的轻笑,温柔地将我拢在怀中。

软软的风毛在脖子上轻轻地痒着,杜蘅的清气在我鼻尖处柔柔地漾着,我便赖在那结实温暖的怀中欢喜地笑着,嘻嘻,嘻嘻嘻……

我吸了吸鼻子,揉一揉眼睛,想拭去眼底的泪水。

可手上竟然是干的。

我居然没有泪。

萧宝溶死了,并且身首异处,我居然哭不出来。

我真的他最没心没肝的妹子呢!

我笑了笑,站起身来。

春日的风刮过树梢,揉合着玉兰、紫荆、蔷薇和蔓蔓青萝淡淡的清气,细浪般一***扑在脸颊。

那种混合在花香中的很清澈的淡香……

我闭上眼睛,细细地嗅,然后禁不住地呼喊:“三哥!”

逆着风的方向,我神魂不安地向前方打量。

并没有那个脱俗绝尘清浅而笑的绝世男子。

只有依约的杜蘅香气,还有鼻尖萦缠,然后钻入肺腑,在五脏间纠结婉转,渐渐盈满心胸,又让我有了那种整个身体被潮水涨满的晕眩。

定睛细瞧时,石山北面,葱茏的灌木丛间,行宫中唯一一条溪水正半拥着石山,一路潺潺流过,在两岸密密的竹林和苇丛中,一路蜒蜒向东而去。

溪水和石山相连接的一小块向阳的地带,一大片一大片生长着的,竟是杜蘅!

翠绿的心形叶子,泛着苍凉的白;紫红的花朵,如干涸的血迹。

杜蘅,萧宝溶时刻不离身的杜蘅!

我欢喜地笑起来,脸上却在忽然之间温热,又极快被春风吹得冰凉。

东西都有蹬道,连接着石山下的康庄大道,通往各处的富贵锦绣,却没有一条路,能让我接近属于萧宝溶的杜蘅气息。

极快地脱下披风扔在地上,我也顾不得雅观不雅观,径把裙角撩起,塞于衣带中,然后跳下阑杆,胡乱地抓紧攀爬在石山上的老藤,咬紧牙便往下爬去。

我从不知道,我手上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居然一直坚持到半山坡处,颤抖着的手才终于握不紧藤蔓,沿着那凹凸嶙峋的湖石,迅速往下滑去。沿路手足和肋骨与湖石磕磕碰碰,我居然觉不出疼痛,只是落地后半天才能爬起,跌跌撞撞走到那大片的杜蘅香糙前,胡乱地揪了几把,颤巍巍送到鼻前。

杜蘅芳郁的清气,伴着固有的微辛气息,刹那直沁肺腑。周身闭塞的毛孔,似被这清气如针尖般四下里扎开,满心胸盈满的潮水,顿时不可抑止地奔涌而出。

抱着杜蘅糙,我伏在那满是萧宝溶气息的糙地上,失声痛哭。

三哥那本该温软清香的怀抱,如今,也快与这冰冷无言的土地融为一体了么?

从此,我再听不到他温和无奈的嗔怪,看不到他英秀无双的面庞,牵不住他素衣胜雪,袂袖欲飞……

春风剪剪,乌发散乱,眼前的春光早已失却妖娆。大滴的泪水落于肥嫩的杜蘅叶上,如谁的心头,在春色中蔓延着无际的悲伤。

指甲抠进了松软的泥土,挖出了一棵杜蘅糙,再一棵,再一棵……

青葱如玉的五指粘上了黑褐的泥土,愈显得本色的苍白颤抖。

脸上有大滴的汗珠落下,又似是大滴的泪珠落下,一点点地润泽着被我堆到跟前的杜蘅上,晶莹的像谁明亮的眼睛,那样心疼而无奈地说,阿墨,谁让你采杜蘅了?手不疼么?

不疼,不疼,我只想为你做一点事而已。

长那么大,似乎从来都是你在照顾我,小心地守护我,明里暗里,一桩又一桩地为我的幸福生活努力着。

而我为你做过什么呢?

我居然一件也想不起来。

我便亲手为你采一把杜蘅糙,好不好?

似乎看到了萧宝溶清愁的微笑,而我也脏着脸和手向他一笑,心里那奔腾的浪潮却倾泄得更凶。

竟是无声大恸。

杜蘅误,和泪折残红(四)

石山上隐约传来了谁的呼唤,像是轻罗,又像是连翘。

是谁并不重要。

我根本不是她们的娘娘,我根本不是大魏的墨妃;我是惠王萧宝溶的妹妹,我是大齐的文墨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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