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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寻芳:不做你的爱妃(85)+番外

阿顼一边向后退着,一边呵呵笑了起来:“如果不是我曾亲眼看到你玩到晚上才回敬王府,又在半夜三更浓装艳抹和男人一起出去,或许我还真信了你的眼泪,信了你的纯洁……”

再嫌恶地瞥一眼我半敞的衣襟,他吐出的字,厉毒如利箭穿心:“你已……太脏!”

他转身奔出了竹林,身形极快地消逝在黑暗之中。

我惨淡地笑了笑:“可我不是初晴郡主,我是阿墨啊,我是萧宝墨啊!”

可是谁对于这个少年来说,大约都不重要吧?

他想要的,我已给不了,也给不起。

我已是个坏女人,命中注定,只能在乱世的漩涡中浮浮沉沉,再受不起爱情那样不切实际的梦想。

阿顼……

走了也好。

又何必将这样干净的少年卷进来,滚在这浊污的权斗间不得安宁?

走了也好。

你一定要幸福,就当是为我圆满一段永不可能把握住的快乐。

又轻轻地笑了笑,我整理了衣衫,抚一抚疼痛的面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山还是那样的山,竹还是那样的竹,连当日少男少女温软娇脆的笑声也似依然回旋在耳边。

我轻若羽燕的旋舞,他留连不舍的双眸,都不过是少年时候虹彩般绚烂过的梦。

梦醒之时,风过长林,流云散尽,竟是一场空。

帘内低语,窗边笑靥,竹林漫舞,如今都散如烟霭无踪。

空念往事,人未老,心已沧桑。

无人再看我的舞蹈,我也无需再舞给谁看。

萧宝溶说,我不该舞。

可我的确很想低下我所有的高贵,撇下我所有的尊严,为他而舞。

舞一曲,《倦寻芳》。

只为他走到我跟前,再用那萦了墨蓝雾气眼眸,失神地痴痴望我,再叫我一声,阿墨。

伸出左腿,脚尖微踮,裙袂散漫荡开,像一朵睡莲缓缓绽开纤薄的瓣。淡紫色的宽广纱袖轻扬,袖口浅粉的刺绣碎花在淡薄的暮色中飘起,如春意阑珊时落花翩飞,无可奈何地卷舞着最后的风采。

春意早成空,闲却秋千索。不忍卷帘看,寂寞梨花落。

倦寻芳,倦寻芳,君既去,无绪倦寻芳!

无人观看,无人惜赏,也不打紧。

我只是想认真地再舞一曲《倦寻芳》,祭奠我失去的爱情,祭奠我消逝的梦想,以及我一去不复返的无忧无虑少时年华。

有清澈明净的泠泠琴声传来,乍听风流绮艳,细辨深沉蕴藉,高妙的宫商金石之音,华贵的冠冕珮玉之气,漫漫回旋于那一丝一弦细细倾诉的郁郁低歌:

“……倦游燕,

风光满目,

好景良辰,

谁共携手?

恨被榆钱,

买断两眉长斗。

忆高阳,人散后,

落花流水仍依旧。

这情怀,对东风,

尽成消瘦……”

恨无处雪,悲无处诉,伤无可医,悲无可解……

断了一根弦的七弦琴,依然用宫商角徵羽在诉着凄怆无奈的一段衷肠。玉青色的宽大袍袖下,是熟练拨挑着的修长十指。

曲未竟,泪已盈眶。

最后一个旋舞,我脚下踉跄,一头栽扑到那个熟悉的怀抱,痛哭失声。

弦音袅袅,忧思绵绵的余韵犹在空中回旋未绝,萧宝溶的双臂已揽住我,沉郁的声线低低萦在耳边:“阿墨,三哥一直在这里,三哥护着你。你不会孤单,不会没有可依之人。”

我的泪水糊湿了萧宝溶前襟,呜呜咽咽,只是凌乱地说道:“三哥,他走了,他不理我了,我很脏,很脏……他嫌弃我……”

“他就是阿顼么?果然好身手,好相貌……可惜他缺了读懂女儿家心思的细致,也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宽广胸襟。”萧宝溶温柔地抚着我的发,微凉的唇在开阖之际,轻轻地触碰着我的额,静静地告诉我:“丢开你,他早晚会后悔。”

阿顼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可我没法怪阿顼不懂我的心思,更没法怪他没有男人该有的胸襟。

阿顼只有一个,再倔强再痴傻,也是我喜欢的那个。

如果我有机会从头再来,我依然会喜欢他,靠近他,拥抱他,并且绝对不会再因为任性离开他,害他萧萧落落淋上一夜的雨。

可惜我还是什么都不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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