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吟还休(26)

“不要。”闻言陆昭谏抱得更用力了，双手紧紧地箍着他的腰，“再抱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

温知非没有说话，立即就要去扯他的手，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哥哥，哥哥！”陆昭谏的声音逐渐变得惊恐起来，他死死地禁锢住他，让温知非都有种自己即将被他勒死在怀里的错觉，“别推开我，别推开我，我一松手你就不见了。”

说到后面已经哑了嗓子，带着浓重的哭腔，眼泪直往下坠，冰凉的液体落入温知非的脖子里。

大概是见他哭的次数太多了，有所免疫，或者是因为心里期待的人不是他，所以看到他之后，又是这样的表现，温知非难免就觉得不耐烦，以至于没感受到他表露出来的惶恐。

“……”

虽然第二人格是个小孩子，但训练有素的身体是男人的，挣扎了几下发现完全挣不开之后，温知非就一动不动笔直地站着。

“呜呜……”倒是陆昭谏对于他的情绪感知的极快，至少以前不是凶他，就是妥协地哄他，反观现在这个态度实在是冷淡得出奇，“哥哥、呜呜你是不是生气了？”

温知非觉得自己八成是魔障了，他跟他生什么气？

“你松手，别哭了。”

“别呜呜，你别生气，我不抱了。”陆昭谏说着立马松开了抱住温知非的手，像是真怕他生气了一般，一边还急急忙忙地用手背去抹自己的眼泪，“呜、我不抱了，我也不哭了。”

以前说什么，他才不管他生气不生气，非得先闹一番，最后要么是明白哭是没有用的，要么是温知非妥协，这才算完，今天还是第一次这么乖。

脸上的那些小伤，在离开的这几天里已经好全，陆昭谏的脸完美得没有丝毫缺陷，刚刚哭过的眼睛湿漉漉的。

温知非抬手的时候，像是早已练就的默契，他顺势低下了头，使得他在他的头上揉了几下，“我去放水给你洗澡。”

他这次出来的太突然，温知非不可能跟之前一样把他锁起来，那次能彻底狠下心，归功于陆昭谏逼了他一把，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洗澡，然后就是睡觉。

陆昭谏之前便抱怨过不公平，如今更是垮着一张脸，但到底什么都不敢说。

按照以往每一晚的步骤，浴缸里放满水，调节好水温，把牙膏挤好放在一旁，温知非就出去在外面等他。

也没有闹着要他自己，陆昭谏自己默默地就开始脱衣服了。

温知非坐在卧室的床上，安静下来之后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见到他时居然是失望的，他以前还从来都没有想过，他希望会是谁出现。

他知道自己的工作就是让那个小东西消失，但他没有那么强烈地期待见到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过，甚至于很多时候面对陆昭谏冷漠的态度，他很同情那个小东西。

要说现在才认真地思考取舍已经太晚，因为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做了选择。

从无意识的选择，变成了纵有不舍，但仍旧坚定地认为第二人格就该消失。

对于那个小东西，从一开始觉得陆昭谏残忍，最后变成了和他一样，对他残忍的人。

没有办法的。

温知非的手握成了拳头，张嘴死死地咬住，浑身竟有些不自觉地轻轻颤抖起来。

是的，第二人格本就该消失。

陆昭谏如今对他的确是好太多了，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不能因为今天见了他一面而后续心软。

陆昭谏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温知非的脸色泛白，极其难看。

“哥哥。”他担忧地走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听到他声音后温知非这次回过神来，张嘴松开了自己的手，食指背面上已经有一道几乎要渗血的牙印，他强扯出来了一抹笑，“我没事。”抬头看陆昭谏的时候发现他洗了发，却连擦都没有擦干，发稍还滴着水，不由地就皱起眉开始念叨，“要吹干的啊，真不让人省心，去把吹风机拿来。”

陆昭谏就又赶紧去浴室的柜子里把吹风机拿过来，插上电，他坐在床沿，温知非就站在床下，手指穿过他的硬而浓密的短发，仔细地给他吹干。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吹风机发出来的噪音。

陆昭谏原本的仰着头，静静地盯着跟前的温知非看，不一会儿就困了，脑袋前倾，栽在了他怀里。

刚好已经吹的差不多了，温知非关了吹风机放在一旁，问他：“困了？”

提前这么几天回来，事情加快处理完，睡觉的时间就不断压缩，出差的这几天肯定就没好好休息过。

可一听到他这么问，陆昭谏又立刻坐直了身子，跟小学生上课似的，手也规矩地放在膝盖上，摇着脑袋道：“不困，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