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的养成(3)+番外

阿母今日举止真是怪异，她竟要带小萧妲去城邑换物，这年头野人要去城邑只能搭牛车，牛车在乡野之地都不好找，但她母亲却找来了。

萧妲不仅第一次坐牛车，而且第一次出乡野，来到车水马龙的城邑之地。

城邑巨高的石柱城门，在乡野从未见过的，贵人才有资格使用的马，那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她好奇地看着车水马龙的市集，惊奇地连嘴巴都忘了合上，觉得城邑里的一切东西都很是新奇，连青石地板都觉得好看极了。

阿母带她穿过人来人往的集市，青石街道两旁摆了许多野人从乡野带进城的物品，有柴木、谷种、兽皮、兔儿、野雉，还有些没见过的野菜野物，他们将物品摆放整齐，许多衣装整齐的人在摊子前看来看去。

一切都好不新奇，她看得不亦乐乎，以致一路走着都没看路，都是被她阿母拉着走的。

不知走了多久，阿母带她来到一个木屋前，木屋外面有十几个孩童站着，有男有女。

这里没有树木遮阳，他们都躲在木屋外的阴影下，衣衫都是乡野里常见的野草或兽皮，四肢大都干瘦如柴，阿母让她站过去在那边等她。

萧妲过去后，才发现好些比她高的孩子在哭，好几个女童与她一般矮小的，都没有哭，她有些纳闷。

这时，木屋里有人出来了。

为首那位是个穿着嫣红裙衫，头绾发髻的女子，行步端庄，显然是贵族女子的做派，在这群未见过贵人的野人中，她靓丽的装扮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她的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白脂，五官盖在下面，看不出她原来的样子。

萧妲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衣裳，那布料滑得能反射出刺眼的光线来，方才还在哭的孩子们看到这位贵女，瞬间停了声。

贵女身后跟着两个青衣婢女，四个壮实的灰衣老妪，这些老妪一看就知力气不小，再往后萧妲看到了自己的阿母，还有几个不曾见过的乡野妇人。

她们从最右边站的孩子看起，然后红裙女子嘴巴张合着不知说了些什么。

萧妲站的位置靠左，她歪头好奇地打量着她们，只见她们站在一个又一个的孩子面前说着话，孩子们大都低着头不敢直视那位贵女，也有年纪小不畏事的目光毫无顾忌地看她们。

不一会儿她们便来到她面前，萧妲身高矮小，只能仰头眨巴着眼睛看她们，她漂亮的五官加上清澈明亮的眼神让红裙女子眼前一亮。

只听贵女难掩欢喜问道，“此娃好容，是何人之女？“

萧妲阿母赶紧从后面上来，谄媚地掐笑道，“这是奴的娃，得姬夸赞，是她的福气。”

红裙女子笑着点点头，“年几何？”

阿母在贵人面前畏畏缩缩，不敢多言，只道，“五”。

“五岁还长得如此瘦弱矮小，身子骨倒是差了些”，红裙女子瞥了阿母一眼，“两担粮可愿换？”

身后的女奴和老妪听了，不由得大吃一惊，纷纷偷偷抬眼来看萧妲，这是今日买卖出得最多的粮，能不好奇这娃长什么样子么？

萧妲母亲愣住了，她没想到姝能换这么粮，要知道，她刚刚跟在红裙女子后面，一路过来探听其他娃子的价值，想着待会轮到自己的娃时心中才有数。

可方才一路过来，得粮最多才一担粮，那男娃还是因已有十岁，一般的力气活都能做，才得的这么多粮。

她现在就好像是天上掉馅饼，砸晕了，愣在那里，不知所以然。

迟迟未得萧妲母亲的回复，红裙女子回过头，颦眉看她。

一个青衣婢女赶紧上前提醒萧妲母亲。

萧妲母亲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点头哈腰欢喜地连连应好。

两担粮可交一担给地主，还有一担自家还能吃上半年，吃完了，稻田的谷也长好了，萧妲阿母想到这些，简直乐不可支，觉得自己将姝卖掉的决定真是对极了，她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领粮走人了，生怕她们下一刻要反悔。

后面旁观的野妇有两个便不太乐意了，碍于红裙女子与她们的身份有别，只能与站在后面的老妪小声嘀咕道，“她那娃这么小，如何值这么多粮，我的娃可比她壮多了，能干的活也多，这么小的娃不仅费粮还干不了什么活，烦阿妪去帮我问问贵人，可否再加些粮？”

老妪本不想领这话的，但见还有几个野妇似乎都蠢蠢欲动，为了不扰姜姬的雅兴，只好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才上前去。

“禀姜姬，后有妇人认为这娃没她娃值钱。”老妪上前弯腰一礼，恭谨道。

红裙女子便是姜姬，她本是楚国舒地大夫庶出女，舒地临近南越，她被指为城主嫡女藤妾嫁到越国来，她那所谓的夫主当时已是行将就木的年纪，而后不到两年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