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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心头朱砂痣(126)

温蕙奇道:“我也觉得有点,真是奇了怪,怕我作甚?我又不是生得青面獠牙。”

刘富家的若有所思,道:“……若姑娘才过门三日,姑爷就打发了通房,那的确是得怕了。”

房中静了静,银线忽地一拍手:“怨不得!”

温蕙嘟囔:“又不是我叫他打发的……”

“不是你叫的,可不是更好嘛。”刘富家的眉眼都带笑,打心眼里开心,“说明他心里有你啊。昨日里你不过问了一句,他回来就将人打发了,你居然还嫌人家!”

温蕙晚上洗了澡。

陆家富庶,不怕费热水,什么时候想洗澡都行,真好。

她泡在桶里,银线犹在那里絮絮叨叨说陆睿有多好,多把她放在心上。

陆睿的好温蕙当然是能感觉到的。

只是她心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她从小就是个怪人,总会有奇怪的想法。就像同一本话本子,她嫂子看完了泪水涟涟,直呼结局太好了,感人肺腑。她看完,就觉得处处憋气。半截入黄土了,才洗尽冤屈,还要原谅恶人,到底哪里感人肺腑了?

类似这样的,与众不同的想法,她常常有。

温夫人镇日里戳着她的脑袋骂她,叫她多做针线,少胡思乱想。

温蕙自己也知道不对。譬如她一个姑娘家,竟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跑了趟长沙府,也就是家里捂得严实,否则真传出去,肯定要影响她说亲。

这等离经叛道,注定是不行的。

但温蕙在明明该为陆睿开心、该为陆睿甜蜜的时候,却总是忍不住去想那个通房丫头。

见都没见一面呢,那个人就消失了。她会去哪里呢?以后还会嫁给别人吗?

可是她都跟陆睿睡过同一张床了啊,像夫妻一样了,怎么还能嫁给别人呢?

书里可是说……

温蕙忽地怔了怔。

当年,连毅哥哥跟她说什么来着?

他说:【都是骗人的。那些书都是男人写的,要哄女人听话,自然要这么教她们。】

温蕙当年和后来都不及去细想这个话。现在忽然想起来,只觉得脑子里混乱。

究竟谁说的才是对的呢?

温蕙闭上眼睛又开始想陆睿。

想起今日在他房中,他后背顶上了门,定定看着她时眼中的亮光……身体就会变热,变得奇怪起来。温蕙往桶里缩了缩,抱住了自己。

被陆睿抱在怀中的感觉,连手指尖都酥酥麻麻,浑身都没力气了。

他便很放肆,就欺负她提不起力气反抗。

坏死了。

脑海中陆睿抱着她的画面忽然被打乱,像水波纹一样,再静止,陆睿怀中抱的人却不是她了,只看不清面目,却肯定不是她。

心脏处又收缩,难受,温蕙睁开了眼睛。

她向下沉了沉,把口鼻都沉到水面之下,只露一双眼睛,幽幽看着朦胧水汽。

银线过去就把她薅起来:“怎么还喝洗澡水!都多大了!”

温蕙脸和脖子都涨得通红:“我没喝!我早不喝了!都几岁的事了,还提!!!”

银线:“啧。”

翌日温蕙醒来,照样还是自己摸起来,打个哈欠伸伸懒腰,先扎马步,再练了一套小擒拿手。

这房子进深深,里面隔了净室出来,空间依然宽绰,中间好大一块空地。小擒拿手灵活机变,练的便是方寸间的擒拿抓打撕戳勾撞,并不需要太大空间,足够了。

一套擒拿手收式,十分不过瘾,她那根白蜡杆子,自从到了江州之后,就还没拿出来过呢。只今天是国祭最后一日,她得按时洗漱收拾了去上房那里。

温蕙想着,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结束了,她的生活恢复正常的日常作息,可得好好地动动筋骨。

功夫这种东西,不能丢下,丢下就会退步,以前练功受的苦就白受了。

今日已经是第三日国祭,还是哭灵,已经轻车熟路。

只今日不同的是,陆老夫人连着“晕”倒两回后,今日就干脆没来。

“昨晚便头风犯得厉害,把我和蕙娘的晨昏定省都免去了。”陆夫人叹道,“为着先帝大行,老人家实是伤了精神呢。”

众女眷都赞:“老夫人忠孝。”

温蕙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待终于祭完,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大大地一口气,纷纷摘孝帽脱孝衣,交还给陆府仆妇。

陆夫人道:“去送你哥哥吧,让他们代我问亲家好。”

温蕙应了,回去自己院子,重新梳过头,等来了陆睿,将眉笔给他:“你来帮我上妆,将我画得开心些。”

陆睿道:“素来只听说画得漂亮些,什么叫画得开心些?”

“笨。”温蕙道,“就是让我看起来就一副开开心心的模样啊,让我哥他们放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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